风雪拍打着窗棂，客栈内烛火摇曳，映得苏暮雨半边脸隐在阴影里。
他静坐桌前，指节轻轻摩挲着伞柄。那亦是他的剑柄，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桌上搁着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具，空洞的眼眶仿佛正凝视着他。
苏暮雨“执剑……是为了什么呢？”
他低声喃喃，声音几乎被窗外的风雪吞没。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丑牛裹挟着一阵寒气踏入，单膝跪地。
丑牛“傀大人，有消息。”
苏暮雨接过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条，目光一扫，掌心内力微吐，纸屑便如雪花般簌簌飘落。
苏暮雨“大家长已经动身了？”
丑牛“是。此时应当已至唐二老爷的宅邸。但大家长有令，此事…不需我们插手。”
苏暮雨沉默片刻，伸手拾起桌上的恶鬼面具。
苏暮雨“保护大家长，是我的职责。”
面具覆上脸庞的刹那，寒风骤然撞开窗扇，飞雪席卷而入，烛火“噗”地熄灭。
雪落无声。
寥落城的冬夜，飞絮般的雪片坠入湖面便消融无踪。唐二老爷坐在青石矶头，粗布棉衣上已积了薄薄一层雪。
他呵出的白气在须眉间凝结成霜，右手悬在湖面上方，任凭雪花穿过指缝。
唐二老爷“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串雪如镖射向身后老梅。梅枝轻晃，积雪簌簌落下，露出枝头一朵将绽的红梅。
慕明策“本以为这个冬日已经结束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三丈外的雪地上，苍老的声音响起。
唐二老爷没有回头，只是不紧不慢地重新斟满酒杯。酒液落入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雪夜格外清晰。
唐二老爷“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每年都盼这冬天赶紧结束。因为每一个冬日的结束，都代表着我们又熬过了一年。一觉睡醒，就又是新的开始。”
唐二老爷“可偏偏，今年的冬天太狡猾，将结束之时又下了这一场大雪，而偏偏雪落之时，又恰逢我们三十年前的那场约定。”
唐二老爷缓缓转头。他唇边的笑意尚未褪去，眼中却已迸发出锐利如剑的光芒，直刺向身后某处虚空。
唐二老爷“暗河，天下第一的刺客组织。”
唐二老爷“在朝能杀高官贵胄，在野可灭江湖大派。是非不分，好坏不论，善恶难辨。”
暗河大家长现身，他的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剑身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龙首便是剑柄，只是龙目紧闭，似在沉睡。
慕明策“我已经是一个老人了，如果不是因为一些执念， 我会觉得我的血液已经冷了。三十年前，你我大战一场不分胜负，之后我要回去执掌暗河，你要辅佐唐老太爷重振唐门。”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亭外的积雪。唐二老爷的衣袖无风自动，七枚透骨钉不知何时已夹在指间。
慕明策“我们就约定放下仇怨，直至三十年后再相约一战，分出胜负！这么多年了，我不仅没有忘记， 我还很期待今日这一战！”
随着大家长最后一个字落下，他腰间的龙纹长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剑未出鞘，凌厉的剑气已逼得方圆十丈内的雪花尽数粉碎。
唐二老爷长笑一声，手中酒杯突然炸裂。飞溅的酒液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月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三十年前未尽的决战，终于在这春雪之夜，再度拉开序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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