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青竹院内茶香氤氲。紫砂壶嘴蒸腾的白雾在烛光中缭绕，映得谢霸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他指尖轻叩黄花梨木茶案，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对面的谢遥身上。
谢霸“今年的明前龙井，采自西湖畔那株百年老茶树。你尝尝。”
谢遥垂眸，茶汤清透如镜，映出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她端起茶杯，温热瓷壁贴着掌心，轻啜一口，清冽茶香在唇齿间漫开。
谢霸“傀大人此刻应当守在大家长身边。”
谢霸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他指尖摩挲着杯沿，青瓷发出细微的嗡鸣。
谢霸“大家长刺杀唐二老爷之时，中了’雪落一枝梅’剧毒，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谢遥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杯中茶面荡开细微涟漪。她缓缓将茶杯放回案上，杯底与木案相触时发出一声轻响。
谢遥“家主的意思是？”
谢霸忽然笑了。烛火跳动间，他眼角皱纹里藏着刀锋般的冷意。
谢霸“苏家、慕家，此刻必然已经派人前往争夺眠龙剑。”
谢遥“大家长并未传位，三家如此着急，不怕提魂殿的问责吗？”
谢霸指节重重叩在茶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淬着冰渣。
谢霸“呵，问责？三官坐在提魂殿之中早已收到消息，传信于三家。若大家长身死，那么谁若能够夺得眠龙剑，回到暗河于提魂殿复命，便是新任的大家长！”
谢遥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节轻叩茶案。
谢遥“大家长若死，继任者当为‘傀’。”
谢霸“‘傀’？”
谢霸指尖一碾，掌心的茶盏无声碎裂，瓷粉簌簌落下。
谢霸“一个无名者，身上没流着三家任何一滴血。也配执掌暗河？”
谢霸“你和他出过几次任务，就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姓了吗？你连自己的刀该指向谁都分不清了？”
谢遥抬眸，眼底一片寒潭般的静。
三更的露水凝在桃枝上时，谢遥正踮着脚去够最高处那枝桃花。月光透过花影，在她素白的衣袂上洒下斑驳的光。
苏暮雨“当心。”
苏暮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掌心轻轻托住她的手肘。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另一只手轻易折下那枝桃花，递到她面前。
谢遥接过花枝，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她低头轻嗅花香，唇角微微扬起。
谢遥“这株桃树，比去年开得更好看了。”
苏暮雨望着她发间落下的几片花瓣，目光柔和了几分。
苏暮雨“春色正当好。”
自从在截杀叶鼎之过后，二人寻了小院放松。没有任务，没有杀戮，只有这一院春色与彼此相伴。
谢遥很早就察觉到，当苏暮雨卸下杀手的身份时，他的心才能真正归于平静。那种安宁并非表面的伪装，而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沉寂，仿佛只有在这一刻，他才真正属于自己。
苏暮雨“在想什么？”
苏暮雨见她出神，轻声问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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