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下久违的暖意。宋亚轩被窗外零星的鞭炮声吵醒，眼睛还有些微肿，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昨晚视频里刘耀文泛红的眼眶和那句笨拙的“我喜欢你”，心脏便又是一阵不规律的悸动。
他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上有几条未读消息，最上面一条来自“L”，发送时间是凌晨十二点零一分。
【L：新年快乐！宋亚轩！】
【L：（烟花.jpg）】
【L：你……还好吗？】
下面是他在凌晨回复的那个孤零零的“嗯”字。
宋亚轩盯着那个对话框看了许久，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停，最终还是没有再输入任何字。他将手机放到一旁，起身洗漱。镜子里，他的眼睛果然还有些红肿，提醒着昨晚那场失控的宣泄。
奶奶已经起床，正在厨房里忙碌，准备着初一的饺子。看到宋亚轩，奶奶笑眯眯地说：“小轩醒啦？快去洗漱，饺子马上就好。对了，刚才小刘同学打电话到座机来了，给你拜年呢，这孩子，真有礼貌。”
宋亚轩刷牙的动作一顿，含着满嘴泡沫，含糊地“嗯”了一声，耳根却悄悄热了起来。刘耀文竟然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他还真是……
一种陌生的、被紧密围绕的感觉，悄然包裹了他。
吃过早饭，奶奶催促宋亚轩出去走走，别总闷在家里。宋亚轩拗不过，便戴上那副灰色羊毛手套，裹紧围巾，走出了家门。
冬日暖阳照在身上，驱散了些许寒意。他习惯性地走向家附近那个小公园，那里有他最熟悉的安静。
公园里人不多，大多是遛弯的老人和玩耍的孩子。他沿着湖边的小径慢慢走着，目光落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思绪有些飘远。
走了没多远，他脚步微顿。前方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背影挺拔，侧脸在阳光下轮廓分明，额角那道暗红色的疤痕清晰可见。
是刘耀文。
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是顺路？
宋亚轩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而长椅上的人似乎心有灵犀，在他停下的瞬间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
刘耀文的眼神里瞬间迸发出惊喜和紧张，他立刻站起身，有些无措地拍了拍裤子上看不见的灰尘，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那样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
宋亚轩看着他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傻气的样子，和自己噗通乱跳的心脏，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走了过去，在他刚才坐过的长椅另一端坐了下来。
没有打招呼，没有对话。
但这是一个默许的信号。
刘耀文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强压下激动，重新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像一条无形的、却彼此心知肚明的界限。
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长椅旁的枯草地上还残留着未化的积雪。他们就这样并排坐着，望着前方结了冰的湖泊，和远处几个溜冰的孩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安静的张力。谁也没有先开口，仿佛任何声音都会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和。
过了许久，刘耀文才用极轻的、几乎被风吹散的声音说：“……今天太阳挺好的。”
“嗯。”宋亚轩应了一声，声音同样很轻。
又是一阵沉默。
“你额头的伤……”宋亚轩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让刘耀文猛地转过了头。
“……没事，快好了。”刘耀文受宠若惊，连忙回答，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那道疤。
“以后别打架了。”宋亚轩看着湖面，继续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刘耀文心里一紧，随即涌上巨大的狂喜。
他在关心他！
他在意他会不会再受伤！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刘耀文立刻保证，语气急切而认真，“我发誓！”
宋亚轩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了他过于灼热的视线，目光重新落回湖面，阳光下，他微红的耳根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两人在长椅上坐了很久，从阳光和煦坐到日头偏西。大部分时间是沉默的，偶尔会有几句关于天气、关于寒假的极其简短的对话。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意。
有遛狗的老人经过，活泼的小狗挣脱绳子，欢快地跑到宋亚轩脚边嗅来嗅去。宋亚轩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不太擅长应付小动物。
刘耀文几乎是立刻俯身，动作轻柔却迅速地拦住了小狗，摸了摸它的头，对追过来的老人抱歉地笑了笑：“爷爷，不好意思，它很可爱。”
老人笑着牵走了小狗。
刘耀文重新坐回长椅，目光落在宋亚轩放在身侧、戴着灰色手套的手上。那双手纤细白皙，安静地放在深色的裤子上，离他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握住那只手，想感受那手套下冰凉的指尖，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他。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身体也几不可查地向着宋亚轩的方向倾斜了一点点。
宋亚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身体瞬间绷紧，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却没有立刻移开，也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只是睫毛微微颤动，像受惊的蝶翼。
刘耀文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他几乎能闻到宋亚轩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气，能感受到对方因为紧张而微微加速的呼吸。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他的指尖就能触碰到那灰色的羊毛手套。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越过那最后几公分距离时，宋亚轩却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刘耀文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插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也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嗯，我……我也该回去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一前一后，隔着几步的距离，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因为步伐的交错而短暂地重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走到分别的岔路口，宋亚轩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我走了。”
“嗯，”刘耀文应道，看着他的背影，鼓起勇气补充了一句，“……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宋亚轩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回答，快步离开了。
刘耀文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失落。他抬起刚才差点就碰到宋亚轩的那只手，指尖在空气中虚握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份近在咫尺的温热和悸动。
他没有牵到他的手。
但是，他靠近了。
而宋亚轩，没有躲开。
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宋亚轩快步走回家，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才允许自己大口喘息。脸颊滚烫，心脏还在不争气地狂跳。刚才刘耀文靠近时，那股强烈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和意图，让他几乎窒息。
他应该推开他的，应该立刻远离的。
可是……为什么身体会僵硬，会……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他抬手，看着自己戴着灰色手套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灼热视线的落点。
他好像……越来越无法欺骗自己了。
那份被他强行压抑、冰封的情感，正在阳光和笨拙的真诚下，不可抑制地复苏。
而另一边，刘耀文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他回味着今天并肩而坐的静谧，回味着宋亚轩那句“别打架了”的关心，回味着那近在咫尺却未牵到的手……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柔软而胀痛。
他知道，宋亚轩的心防还很重，那道裂痕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耐心去滋养。
但他不再焦虑，也不再绝望。
他抬头看了看西沉的太阳，嘴角扬起一个坚定的弧度。
明天，他还会去那个公园。
后天也会。
大后天也会……
直到，他能真正地、毫无阻碍地，牵起那只戴着灰色手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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