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收拾?”
周成一疑惑地看着他,段言顿时眼底染上了难过,一脸的窘态。他点了点头:“嗯!青姨老说很忙,只有周叔叔回来之前才会过来收拾。”
“你妈妈怎么不在你身边?”
段言嘟起了嘴,显然,周成一的第二个问题令他委屈不已。本是孩童,就需要父母的陪伴,周成一不觉间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梁小仙。
他始终想不通梁小仙就算把他送来周家了,也不至于同他断绝来往。他与母亲在青岩村相依为命,除了手机其他再也联系不上了。
周耀让老张给周成一准备了手机,从拿到手机到现在,手机通讯录里只有自己母亲梁小仙的电话号码。
然而,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哥哥,你还记得我妈妈吗?”说起自己的母亲段红,段言有些兴奋:“我记得小时候,我妈妈还抱过你呢!”
周成一听到此就想发笑,他才不会去刻意记得段言的母亲。
段红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就连段言生活在周家都是“罪人”。周成一想想何必关心周耀和段红的婚姻是否破裂,反正段言不受周家待见,就足以看出他们在周家呆不久了。
周成一蓦地变得沉默不语,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段言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此时的气氛迫使他停止了言语。
“哥哥,你怎么了?”段言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稚嫩的小手抓着周成一的衣袖。
段言又是一副乖顺的模样,周成一本能想把自己遭受的坏情绪发泄到他身上。
周成一正想抽手甩开他,段言转而用双手握紧了他的手说道:“哥哥,我知道你也很久没见到你妈妈了。”
“我妈妈说了,世界上的妈妈是不会抛弃她的孩子的。你妈妈会回来找你的!”
周成一只是感受到了讽刺,但他突然又觉得段言可怜。段言的母亲,会是什么原因把自己的孩子,独自留在周家。
这时候,窗外突然起了阵大风。段言像是想起了什么,撒开周成一的手,赶紧跑过去扶住了床上的水瓶。只是来不及关窗,豆大的雨水就从窗户打了进来。
段言的床湿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段言急着去关窗,手上的水瓶也顾不住,泼了一床的水。
周成一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远处的小人儿皱起了眉头。段言扔掉了手上的瓶子,接着就去把窗户关上了。
“完了,青姨会说我的。”段言一脸的苦恼,他尝试着把床单掀起来,但因为人小力气也小,最后放弃了。
周成一走了过去,伸手将他床单被褥都扯了下来。他下了楼,想叫青姨过来收拾,可是他想起来,刚刚青姨说自己有事出去了。
夜里,十二点。
周成一躺在自己床的一侧,段言轻微的呼吸声响在他的耳边。他是被热醒的,26度的空调抵不住段言身上的体温。
床明明那么大,段言就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蹭到人身上睡觉就不下来了。
几个小时前,周成一刚躺下,就听见了敲门声。他打开门,就看见段言拿了条小被子,站在他门前哭。
“哥哥,那新房间好黑我害怕,我可不可以跟你睡一晚,就一晚上。”
段言床湿了,虽然周成一懂得怎么换床单被套,奈何他不知道去哪里拿被褥这些。刚好隔壁房间有套好的完整床铺,周成一就叫段言在那睡了,段言一上床就在上面打滚,没多久就睡着了。
后来,段言醒了,他房间里的灯是关着的。陌生的房间,漆黑的夜里,窗外的风声,虫叫声,汇聚了一副可怕的画面在段言的脑海里来回播放转动。
段言从小怕黑,他屋子里有小夜灯,他原本要一起拿到这个房间,可是小夜灯也被雨水淋坏了。他终究抵不住害怕,头上蒙着小被子去开门。
周成一有些无奈,段言都十一岁了,这新的房间也会让他害怕,他真想说他是胆小鬼。
禁不住对方的哽咽哭泣,他就让段言进来了。
周成一费了老大劲儿才将段言从自己的身上拔了下来,他开了灯,将空调的温度调低。
“不是怕黑吗?这会儿不是睡得香。”周成一抽了张纸擦着段言头上的汗,感觉自己被这小孩骗了。
第二天,因为昨晚的折腾,周成一临近中午才醒来。幸好这两天补习班放假,要不然,他准迟到。
潞城八月午时的太阳,足以烫死地面上的蚂蚁。岛城就算四面环海,依然挡不住八月里呱噪的蝉鸣。
周成一刚起身坐床边就听到一阵咕噜声,那声音大的足以把窗外的蝉鸣声打败。他怀疑是自己肚子发出的声音,可是他自己不觉得饿。转头才看到被子里蜷缩着一个人,那人正是声音的制造者。
“嘀,嘀!”周成一关掉了昨晚调低的空调。
这时候快十二点了,青姨估计午饭都做好了。
周成一在卫浴里洗漱完毕,准备下楼吃饭了,瞅着床上的人还在被子里蠕动。
”要吃东西,就起来跟我走。“
被子里的人,倏地掀开被子往门口跑去。周成一眼看着他要往楼下跑,一声喝住了他:“去刷牙洗脸!”
段言糊里糊涂的给自己收拾了一番,衣领上都湿了一块。他在坐上了餐厅的椅子,有些局促不安。周成一在厨房里跟青姨说着什么,他本就有些尴尬,时不时的看看周成一来了没有。昨晚弄湿了被褥他都不敢说,看到青姨就胆怯,但是他抵挡不住桌上的美食。
青姨端上一盆花蛤汤,看到坐在旁边的段言也没说什么,没多久就给他拿了一副碗筷。
香甜的荔枝肉,花花绿绿的青红椒,还有段言最爱的香骨鸡腿。段言再也忍不住了,周成一坐下了,他就迫不及待的想拿鸡腿。可是,他突然停顿了下,转而套上了塑料手套,拿了鸡腿才啃起来。
院子里响起了车子熄火的声音。
周耀回来了。
青姨像是上发条似的,她朝窗外看去,果然是周先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