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陵容刚蹲下皇上便把她扶起来了,“不必拘礼了,外头冷,先进去吧。”陵容由皇上牵着手走进殿,边走边说:“皇上要来怎么不差人说一声,嫔妾方才差点殿前失仪了。”
皇上只当她撒娇呢,调笑道:“容儿花容月貌,便是失仪,朕也不舍治你的罪。”刚说完便看到了榻上的小褥子和小几堆放着的针线,陵容注意到他的目光,颇为不好意思地说:“皇上瞧见了,这针线嫔妾来不及收呢。”皇上只揶揄的看了陵容一眼,也不说话,只拉着她往没有褥子的那边坐下。清妍和青鸾也很有眼色的把软榻收拾整洁。
皇上歪在榻上,虚虚揽着陵容的腰看着他也不说话,陵容只好自己找话题,“前些日子清芷新做了养身茶,不苦口还暖身,嫔妾喝着不错,皇上可要尝尝?”皇上点点头道:“呈上来吧。”得了吩咐,陵容便让下去煮了。
等茶间隙,皇上捏了捏陵容的小脸,说道:“有些日子没了,容儿清减了不少。”陵容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不在意的笑道:“是吗?嫔妾到没注意,许是前些日子换季,身子有些不爽利,胃口不太好,吃的便少了。”这是托辞,她确实瘦了,却是被华妃折腾的,加上她身形本就纤细,看起来更显瘦弱。不过她不会直说,若是皇上有心,便会知道华妃做了什么,若是无心,她自有办法让他知道。至于他会不会管,陵容也不确定,便不敢明目张胆的上眼药。
皇上听了,沉吟道:“御膳房新做的炖汤不错,很是补身子,朕让人每日给你送上一份,好好补补。”陵容不知御膳房何时新做了炖汤,她既不知道,那便是她这个位份没有的份例,皇上让给她送,便是赏赐了,陵容要起身谢恩,被皇上拉住往怀里带。陵容顺势伏靠在他身上说:“陵容谢皇上恩典。”
皇上不在意的哼笑,两人一时无话,安静的享受这份温馨。下人们很识趣的不进来打扰,不多时便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了。皇上自然要在秋水阁用膳,陵容跟着沾光,用着丰盛的膳食,而皇上也终于在饭后喝上了养身茶。这茶确实养身,入口回甘,喝过之后一股暖流缓缓流向全身,惹得皇上赞不绝口,陵容顺势说让清芷多配一份送去仪元殿,这样皇上想喝时便可差人煮上一杯,皇上自然应允。
用完膳时辰尚早,皇上也没有想走的意思,陵容便和他下棋。手谈三局过后,陵容下去洗漱,皇上也要沐浴更衣了。陵容穿着寝衣进内殿时,皇上已经坐在床上等着了,房里的下人适时退出去关上门。
陵容顺着皇上的力躺在床上,勾着他的脖子,一起探讨生命的奥秘。皇上有些日子没来后宫了,精力旺盛,折腾了三次才停下,擦洗干净要睡下时还主动揽着陵容入睡。
皇上重回后宫第一日便去了陵容那,第二日请安时,陵容免不得受了些白眼。陵容完全不在意,只管和眉庄、欣贵人她们说话,其余翻白眼的嫔妃无人理会自讨没趣便也消停了。
皇上连续四日歇在秋水阁,第五日又在秋水阁用了午膳,还特许安婉仪得用正一品四妃以上位份才有的炖汤,除此之外,各类赏赐也时不时被送进秋水阁,如此盛宠惹得后宫侧目。虽然第五日皇上翻了眉庄的牌子,也留了两日,眉庄也得了许多名贵的赏赐,但和陵容的盛宠一比,略显平庸了。眉庄之后,皇上才去了宓秀宫,只是见到华妃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诗经》学的如何。华妃怔愣一会儿才含糊其辞想糊弄过去,皇上也不深问,只是坐下后时不时来上一句诗,华妃接不上话也不在意,到了时辰照常安置。看起来没打算追究华妃“罚抄”一事,没等华妃松一口气,第二日上早朝前,皇上突然说:“世兰素来不爱诗词,安婉仪抄录的注解留在宓秀宫也无用,你且让人整理好送去仪元殿吧。”
皇上此话华妃自然不会让人传出去,即使十分羞恼,她也强打精神装扮一新准备去给皇后请安。昨日她刚侍寝,皇后已经做好她拿矫不来请安或者迟到了,只是今日华妃被皇上一句话打的猝不及防,一时忘记了拖延,到凤仪宫时竟比以往早了许多,殿内也只有一些恩宠淡薄的地位嫔妃。皇后见到她只以为她又想找陵容和眉庄的麻烦,没多想,端起正宫的招牌笑容,和蔼的说:“华妃今日怎得早到了些,昨日侍奉皇上难免劳累,妹妹得多注意身体才是。”华妃没心情配合皇后演戏,十分不客气的说:“本宫身子好的很,倒是皇后上了年纪要多注意保养,免得哪日头风又发作了,累的皇上过来探望。”
皇后被华妃呛声心里气得不行,悫妃又没来帮不了她呛回去,她自己又不想掉价的和华妃吵嘴,只能自己生闷气。华妃坐下不多时,陵容、眉庄等人便来了,陵容一进殿内便瞧见了华妃,还在疑惑她今日怎么没迟到,忽的感受到了华妃似乎要化形的怨毒的目光,更加疑惑,她近日老实本分,没惹到她啊。
只是华妃光瞪她,并没有出声与她为难,请安结束时也只是在路过她时冷哼一声。陵容满腹疑问回到秋水阁,格外想不通华妃今日受了什么刺激,她的疑问在皇上下早朝得到了解答。
皇宫里没有真正的秘密,更何况皇上有意宣扬以此打压华妃的气焰。苏培盛前脚刚从宓秀宫走出来,后脚皇上找华妃要陵容抄录的手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皇上拿了手稿也不白拿,分别送了赏赐给陵容、眉庄和华妃。华妃只觉得这赏赐烫手,此事让她在后宫嫔妃面前丢了脸面,陵容则收的心安理得,这手稿她确实认真抄了,拿点赏赐也合理,而眉庄算是白得了赏,也可以说是皇上感念她学习宫务辛苦,给的抚慰。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更是让大部分嫔妃众说纷纭,有人感叹陵容盛宠,也有人唏嘘华妃失势,但众人皆知这后宫的天怕是要变了。眉庄也在接了赏的第一时间来找陵容分享喜悦。华妃自知丢了脸面,闭门谢客,而一向不动如山的皇后都写废了好几张纸,正在思考要怎么对付陵容,在她没成长起来前把她压下去。
没等皇后出手,皇上便打消了她的念头。第二日恰逢十五,皇上按例要留宿凤仪宫,登基以来皇上从未坏过规矩,这日甚至在凤仪宫用晚膳。用膳时,皇上不经意的说:“安婉仪兄长能文善武,前日秋闱武举中了解元,且看来年春闱如何,若是得力,前朝便多了一位得用的武将。过些日子安陵朗大喜之日,安婉仪应该会送些礼出宫,到时候,皇后你关照一二。”
皇后正在给皇上盛汤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的把汤碗递给皇上,释怀一笑说:“皇上既特地吩咐了,臣妾必然上心。”皇上顺手接过汤,然后一饮而尽,拍拍皇后的手说:“嗯,朕知道皇后是好的,管理后宫也是辛苦你了。”皇后动容地说:“这是应该的,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皇后听着皇上的呼吸声,脑内满满的思考皇上晚膳时的话语里的意思。她与皇上夫妻多年,一直相敬如宾,彼此间最大的矛盾就是纯元皇后和那个死去的孩子。但皇后从来不觉得自己了解皇上,就像这次皇上特地与她说明安陵容兄长的情况,她不敢确定皇上是真的对陵容上心了,还是只拿陵容当平衡华妃与年氏一族的棋子。
安氏陵容,父亲安比槐官至三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长兄文武全才,前途光明,若是来年得中进士,安家在朝廷可谓是春风得意了,加上陵容在宫中的受宠程度,来日成长起来便无懈可击。因为安比槐是从底层小官一步步升上来的,故而安家的行事作风一向低调,对待皇上与皇权也十分敬畏,宜修不止一次听到皇上对安家的夸赞,这与年家的捧杀不同,皇上是真的看好安家,这也就说明,皇上不会在子嗣上为难安陵容。但宜修一向残忍,一向忍受不了任何女人生下皇帝的孩子。
只是安陵容此时盛券正浓,皇上明显能看出来对她上心了,宜修此时动不得她。想到这,宜修心里一阵郁结,但又无法,连宠冠六宫多年的华妃也在她那栽了跟头,她一个只有敬没有宠的贤后更不能轻易出手。要动手也不能是她亲自去,眼下她既没有机会,也没有可用的人手,只能按兵不动。宜修此时庆幸自己在安陵容有盛宠的苗头时便送去了掺了麝香的绣线菊,这一点麝香自然不能致使人不孕,但想怀上孩子却是不易。想到这,宜修安心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