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畚再次醒来时,就看到富丽堂皇的屋顶,转头就看到坐在案桌前正盯着他的皇上。 他被吓得冷汗直流,正打算起身行礼,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手脚都被麻绳捆住了。
刘畚只能磕头,颤抖着声说:“罪臣给皇上请安!”听到他自称罪臣,皇上不屑冷笑,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说:“你倒是挺自觉。”
刘畚奉承道:“皇上英明神武,罪臣心下实在佩服,不敢撒谎。”皇上靠坐在龙椅上说:“那你便说说,你所犯何事。”
刘畚以为皇上都查到了,生怕自己少说两句脑袋就不保,便像倒豆子般把曹琴默如何找到他,华妃如何如何诱惑他,自己如何如何欺骗眉庄都说得一清二楚。内心充满恐惧的他并没有注意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沉,只想着希望皇上见他如此识相可以饶他一命。
说完华妃和曹琴默的事,又说了陵容如何让人把他绑回荷风小筑,和甄嬛两人如何逼问他一字不差的也说了。刘畚交代完了,殿内恢复死寂,一刻钟后,皇上开口:“沈婕妤是否怀有身孕?”
刘畚笃定的说:“沈小主确有身孕,罪臣不敢欺瞒,就是因为小主的身孕,罪臣才让皇上抓了马脚。”皇上点头,说:“明贵嫔让你如何做,你就照做,事发之后,朕饶你不死。紫七,好生送刘太医回去。”一个蒙面紫炮的高手突然出现,拎起刘畚后有立马消失。
皇上背着手面对墙壁,不知在想什么,苏培盛这时端着一碗安神茶进来,说:“皇上,夜深了,用碗贵嫔娘娘差人送来的安神茶便安置吧。”皇上转身接过茶一饮而尽,看着碗里的残渣说:“差人悄悄去给小秋子送赏,吩咐他今后好好伺候明贵嫔。”
“嗻!”
荷风小筑那边,陵容和甄嬛早已睡下。原本甄嬛想回宜芙馆的,但陵容说外头太黑了,甄嬛自己摸黑回去她不放心,便留了甄嬛在小筑内歇下了。
第二日,甄嬛换上了流朱今早赶回宜芙馆带过来的衣饰,和陵容一起用了早膳才回宜芙馆。陵容习惯用完早膳后独坐在窗前看会儿书,今日也如此。
此时殿内只剩陵容一人,孙姑姑端着一碗温牛乳进来,弯腰放在小几上,凑近陵容耳边轻声说:“娘娘,昨夜小秋子悄悄往水绿南熏去了。”
陵容听了一怔,然后不在意的说:“他本就是御前的人,不当差时回去咱们管不着。”话虽如此,孙姑姑就怕小秋子回去给皇上说了什么,心中的担忧久久不散。陵容便安慰道:“咱们不过是还原了真相,并未害人。我相信,皇上不会喜欢被欺负了还默默忍着的小可怜。”
陵容如此淡定,孙姑姑心安了不少,便笑着站在一旁给陵容打扇。陵容伸手制止,笑着说:“姑姑快别忙了,本宫现下还不热,不必打扇了。”孙姑姑便放下扇子,欠身行礼退下,让陵容安静看书。
午时,皇上像往常一样来陪陵容用午膳,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比往常更贴心,午膳后还陪陵容睡了午觉才回去批奏折。
酉时,皇上去了玉润堂陪眉庄用了晚膳,晚上又召了甄嬛侍寝,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皇上每日都是这样的路线。两位孕妇每日陪着用膳,若是翻牌子,必定翻甄嬛的牌子。偶有空闲时,便去清韵馆看看淑和公主。
甄嬛的专宠,别说华妃了,连素来淡定的皇后也坐不住了,苦思冥想能有谁可以分了甄嬛的宠。一个个嫔妃排除下来,只剩下入宫以来一直当隐形人的林毓林答应。这林答应家世低微,得幸被选入宫为妃,除了新人侍寝的那一月被皇上召幸一次升了一级,之后便再没得宠了。又因为位份太低,不能来给皇后请安,要不是皇后急需人手,怕是轻易想不起她。
家世不好,位份低,不得宠,皇后要找的就是如此好拿捏的小可怜。没多加思考,皇后便差人去宫里把林答应接来了行宫。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看到虽容貌不显,却也落落大方的林毓时,皇后有点意外,她原以为这林答应出身微寒,又在宫中埋没大半年,就算家中接济,也不会好过,说不定就指着自己给她出头的机会。
林答应的情况与皇后预想中的不一样,皇后便不肯轻易把她举荐给皇上,于是把人安排在光风霁月的侧殿里住着。皇后从不做没有利益的事,若是林答应不能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所用,她宁愿任由甄嬛独宠下去,也不愿把她推出去。
皇后把林答应从宫里接来了这是行宫众人皆知的事,各人反应不一。像陵容和眉庄两位孕妇因为有孕,皇上宠幸谁也不会冷落了她们,所以对此事并不关心;而甄嬛独宠已有些时日,华妃悫妃每次碰上她都要挖苦几句,她颇为厌烦,若是皇后推个人出来转移注意力,虽然宠爱少了,但日子舒心了,何乐而不为呢?而像华妃,则在暗地里埋怨皇后多此一举,行宫又不是除了甄嬛便没人了。
其实在眉庄也确定有孕后,甄嬛动过心思把她宫里的淳才人接过来与她守望相助,但被陵容制止了。陵容劝她说:“行宫里能让皇上舒心的嫔妃少该如何解决是皇后娘娘该想的事,咱们只是普通的嫔妃,若是在皇后还没有动静前就有动作了,难免落人口实。”甄嬛想想也觉得不妥,便也作罢了。
在甄嬛收起心思的几天后,皇后果然把林答应接过来了,只是五日过去,皇后依然没有要举荐林答应的意思。但是皇上已经被前朝政事绊住了脚,许久不召幸嫔妃,就连陵容和眉庄也让苏培盛每日送些赏赐过来代替陪伴。
西北战事吃紧,一封封军事急件被送往皇上的案桌,皇上每日与各位大臣商讨政事到深夜,好不容易局势稳定,百越守军传来急报,东南沿海倭寇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驻守官兵无力镇压,百姓民不聊生,请求朝廷派军镇压。
皇上在早朝时下问群臣,由谁人主帅最为合适。吏部尚书安比槐提议,由八旗护军统领娄元正统帅,一等侍卫安陵朗、副骁骑参领牧承从旁辅佐,再请已致仕的靖南将军牧文龙坐镇后方,出征东南。
该提议得到皇上与众大臣的大力支持,当场便下令,封娄元正为将军,安陵朗及牧承为副将,靖南将军加封一等公,于三日后远赴东南抗击倭寇。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如今西北战事未平,东南倭寇又兴起,朝廷的粮草储备并不够,去年已因为战事加收关税一次,百姓生活水平已有所下降,今年不宜再用此法筹备粮草。皇上请群臣集思广益,解决粮草不足的问题。
安比槐沉思半刻,献上一策:本朝各地富商巨贾众多,若是可以举全体富商之力筹集粮草,必事半功倍。至于如何动员富商巨贾们出力,他又提议采用利益置换的方式,朝廷用行政上的便利与富商交换粮草,具体的章程,还待商榷。
如此奇特的计策引发群臣讨论,赞成与反对的人数各占一半,皇上并没有立刻同意。散朝后,皇上召集所有内阁大臣商讨此法的可行性,安比槐也在内。
上书房内,众臣围着安比槐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连一旁的皇帝都被忽视了。安比槐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争论中,最后还是皇帝一声令下,稳定了局面,上书房恢复肃静,皇上让安比槐详细说明自己的想法。
三个时辰后,众内阁大臣从上书房鱼贯而出,手里都拿着一份详尽的章程和委任圣旨。第二日,九位心腹大臣获封钦差,分别前往各省筹集粮草。
皇帝新政:战争当道,士农工商各籍百姓皆可用粮草向政府换取政治便利,直至战争平息。如农民可以用五石粮食换取十斤铁制农具或者五斤盐的份额,三年内有效;十石粮食可换取全家三年免赋税徭役等等;工人也可用粮食换取更多生产资料的使用权;商人可用粮食换取铺子免税一到五年,开放一定的捐官名额,粮食足够便可为官……
此举效果显著,不过数日,数十万石粮食被不断送往西北和东南战场。因为开放了盐铁的份额,冶铁厂和盐矿开采人手不足,这皇帝有开放招工,补齐人手。而各位捐官上任的新官皆被派往各地跟着老官一起负责押送粮草,未免贪腐现象丛生,老官都是各位钦差精挑细选的好官,而新官的官职皆比老官低二至四级,让他们不敢造次。
如此,粮草问题得到解决,士兵们可以安心上战场了,但前朝依然忙碌,后宫也被前朝紧张的氛围影响,嫔妃们平常也不常出门游玩了,有孕的安心待在宫里养胎,其余的,有人每日抄写佛经为战场上的士兵祈福,顺便吸引皇上的注意,如华妃;有人洗手作羹汤每日送去水绿南熏不让皇上饿着,如甄嬛。
皇上不来的后宫表面上也算岁月静好,只是一道圣旨打破了这个“假象”。皇上突然下旨给林答应晋位,如今她成了林贵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各宫分别派人去打探消息,而陵容不用自己去打探,小秋子便自己来禀报。圣旨刚下,小秋子便立马跑进来说:“娘娘,奴才方才打听到林贵人的父亲原是东南边上一个叫蒲林的县城里的一个县丞,在倭寇进犯时蒲林县县令携妻女出逃,林县丞临危不乱,联合其余官员组织全县百姓一同抗倭,为朝廷派兵争取了时间,立了大功!皇上龙颜大悦,给林大人升了官,也想起了林大人在宫中的女儿,便一起晋位了。”
陵容听了意外的挑眉,感慨万千,说:“她父亲是个好的。”小秋子附和道:“林大人确实是好的,皇上还夸呢,说他虽是文官却有勇有谋,有安大人当年的样子。”清芷笑他道:“这话可是你听岔了,林贵人可和咱们小主差不多大,这林大人按理也和老爷一般大,何来当年一说呀。”
小秋子骄傲的说:“我可没听错,皇上就是这么说的!皇上还说如安大人这般年少有为的人才极少,林大人中年得志也是难得。”这番话估计是小秋子无意听到特地学来哄陵容开心的,陵容也十分领情,笑着说:“父亲为皇上分忧乃是本分,能得皇上一句夸赞便是对他多年兢兢业业的肯定了。你今日如此兢兢业业的为本宫打探消息,本宫也不是吝啬的人,去找清芷领一包金瓜子吧。”
小秋子憨笑着磕头谢恩:“嘿嘿,奴才谢小主赏!”他这幅傻样,清芷没眼看,挥挥手绢没好气的说:“去去,得了赏便赶紧下去吧,别把你的傻气传染给小皇子小公主了!”
小秋子性子活泼,人也不计较,自从来了荷风小筑便与清芷处的十分好,两人经常斗嘴,时常惹得陵容大笑。这会儿他得了赏,也不在意清芷的“无理”,躬身退下了。
小秋子找到清妍时,她正在准备陵容要送去给林贵人的贺礼,听到陵容要给小秋子一包金瓜子时,她再次为自家娘娘的大手笔震惊,然后从一个单独放置的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号的装满金瓜子的荷包递给小秋子。拿了赏,小秋子自告奋勇的要帮清妍一起去送贺礼,但清妍觉得他本是御前的人,跟着她当跑腿不合适,谁知小秋子说:他来了荷风小筑,今后就是娘娘的人了,云华亦是如此。清妍虽惊讶,但也不再多说,便由他跟着了。
七月初,西北传来捷报,年大将军骁勇善战,迅速平定叛乱,战事进入收尾阶段,而年大将军也即将班师回朝。而皇上也终于得空踏足后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