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2

七日之后，大老板的地下赌场。

林星辰将注射器扎进雷公子脖颈时，男人凸起的眼球里倒映着天花板上那盏血色吊灯。“胰岛素过量会死人的。”她轻轻转动针管，看着这个澳门赌场大亨像濒死的鱼一样抽搐，“但对你来说，死在血糖飙升引发的脑梗是不是更体面些呢？”

赌场暗门轰然洞开，三十名刀手潮水般涌出。陈洛军的砍刀横在林星辰腰后，刀刃与她旗袍上的苏绣牡丹形成致命夹角。

“都别动！”雷公子嘶吼着举起翡翠扳指——昨夜龙卷风亲自送来的“和解礼”。

没人看见林星辰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当扳指内藏的微型炸药炸断雷公子三根手指时，她正俯身拾起染血的胰岛素瓶：“我说过，该换药方了。”

九龙城寨的暴雨夜，星辰医馆成了血腥漩涡的中心。

四仔蜷缩在手术床下擦枪，听着楼上传来金属刮骨的声响。三小时前，龙卷风亲信十二少被澳门仔砍断脚筋，现在整座城寨都等着看林星辰能否接回那团烂肉。

“镊子。”

林星辰的声音让十二少停止颤抖。当她的手指探入伤口剥离碎骨时，男人咬破的嘴唇竟扯出一丝笑意：“星姐……你睫毛上有血。”

手术刀突然抵住他咽喉。

“再废话，我把你舌头缝进膝盖。”她的威胁裹着消毒水味喷洒在男人脸上，十二少却笑得更加放肆。整个城寨都知道，这个毒贩头子只在她面前收起獠牙。

窗外闪过探照灯光，陈洛军握刀的手指骤然收紧。三架黑色直升机正在城寨上空盘旋，舱门处澳门赌场的金色麒麟标志刺痛众人瞳孔。

“专心。”林星辰突然捏住十二少的下巴，“你心跳太快了。”

她的唇几乎贴上他耳垂，说出的却是最冷酷的判决：“接好脚筋也活不过三个月，你肝脏的肿瘤该切了。”

当雷公子带着被炸烂的手闯进七记冰室时，林星辰正在教龙卷风叠千纸鹤。

“玩够了吗？”男人将血手拍在麻将桌上，二十名枪手瞬间封锁所有出口，“我要那个女人的心脏，现在就要！”

龙卷风慢条斯理地给纸鹤画上眼睛：“阿星，雷公子说你偷了他的东西。”

“是借。”林星辰掀起旗袍开衩，在大腿绑带处抽出血淋淋的账本，“澳门赌场去年往城寨倾销的致幻剂，交易记录都在这里。”

枪械上膛声如毒蛇吐信。

她却走向雷公子，用手术刀挑开他染血的西装：“你真正该怕的不是账本泄露……”刀尖划过心脏位置，“……是这里装着起搏器还敢喝烈酒。”

突然的枪响让纸鹤纷飞。

雷公子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枪口正在冒烟，而林星辰的旗袍肩部绽开血花——子弹穿透的位置，恰好是他上个月植入心脏支架的对应点。

“现在你我体内流着同种子弹的血了。”她笑着咳出鲜血，在龙卷风暴起的瞬间按下藏在袖口的遥控器。

整座冰室的麻将牌同时炸裂，藏在牌中的铁砂形成金属风暴。

陈洛军找到林星辰时，她正泡在城寨排污口的咸腥海水里。

月光将她的背影切成碎片，那些缠绕在肩头的纱布随着浪花起伏，像随时会挣脱束缚的白鸽。他想起三年前雨夜，她也是这样独自处理枪伤。

“你算计了所有人。”他攥紧浸血的绷带，“连自己的命都是棋子？”

林星辰突然潜入水中，再浮起时湿发贴着脸颊，宛如深海里爬出的妖。陈洛军被拽进暗流时，才发现她的腿缠着自己腰腹，手术刀正抵住自己后颈。

“龙卷风要用我牵制澳门势力，十二少想借我的刀除掉雷公子……”她的喘息带着血腥气，“那你呢？陈洛军，你冒着被大老板碎尸的风险回来，究竟想要什么？”

男人喉结滚动，海水淹没他最后的理智。当他撕开她浸透的旗袍咬住锁骨时，林星辰手中的刀终于刺入他肩胛——正好是三年前她缝合旧伤的位置。

血雾在海面绽开的瞬间，探照灯突然笼罩二人。直升机上，龙卷风握着狙击枪的手背青筋暴起，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却始终停在陈洛军太阳穴边缘。

三天后的葬礼上，林星辰为雷公子合棺的动作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入睡。

“慢性毒药通过胰岛素泵注入血管，起搏器短路引发心脏骤停。”她将白玫瑰放在棺椁，转头对澳门来的二当家轻笑，“要验尸吗？”

赌场的人抬棺离开时，十二少拄着钢拐蹭到她身边：“星姐，我的肝癌……”

“骗你的。”她弹了弹烟灰，“不过你确实该戒酒了。”

深夜医馆，龙卷风带来的新伤患在屏风后呻吟。林星辰对着镜子缝合肩头枪伤，突然从镜中看见陈洛军站在阴影里。

“为什么故意中枪？”

“因为雷公子体内那颗子弹……”她转身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新鲜咬痕，“……刻着大老板家族的徽章。”

窗外响起诡谲的唢呐声，送葬队伍正经过城寨牌楼。陈洛军终于明白，这场血色棋局真正要杀的不是雷公子，而是借澳门势力把大老板逼出巢穴。

当他发狠将她按在手术台上时，林星辰用沾血的手指划过他眼皮：“小心点，下次你的眼睛……”

话被碾碎在唇齿间。

顶楼突然传来玻璃破碎声，龙卷风最珍视的龙舌兰盆栽坠落中庭。陈洛军抬头刹那，林星辰已将那把染过两人血的手术刀，深深扎进他掌心。

“记住这种痛。”她舔掉刀尖的血，“等你能忍住不找我疗伤时，才有资格当我的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