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4

1993年·**政府发布城寨清拆令

林星辰踩着脚手架攀上违章天台时，推土机的轰鸣正碾碎最后一缕晨雾。她手中试管里的猩红色菌株疯狂冲撞玻璃壁，在朝阳下折射出政府公告的血色投影——「九龙城寨将于六十日后彻底拆除」。

十二少将狙击枪架在冷却塔缝隙，枪口随着下方勘察队长的脑袋移动："星姐，打左眼还是右眼？"

"打心脏。"她将菌株注入白鸽体内，"让尸体带着我们的名片去见港督。"

白鸽掠过推土机的瞬间，陈洛军正从三十米外的排污管探出头。他溃烂的右脸贴着管壁菌膜，那是林星辰昨夜为他移植的"生物护甲"。

廉政公署特派员杜子腾推开停尸房冰柜时，冷冻菌丝正顺着他的意大利皮鞋攀爬。三天前暴毙的六名拆迁办官员躺在钢床上，每个人胸腔都绽放着妖异的血肉花卉。

"这是林医生送您的见面礼。"龙卷风靠在门边把玩打火机，火焰照亮冰柜里浸泡的胎儿标本——那是二十年前古家灭门案中，被潮州帮活剖取出的双胞胎男婴。

杜子腾的镜片蒙上寒霜："我要活的林星辰，城寨就能保留祠堂。"

"您搞错了。"龙卷风突然将打火机扔进冰柜，菌株遇热爆开的荧光吞没整个空间，"现在是她要不要留你们活口。"

火焰中，胎儿标本的眼皮突然颤动。

陈洛军撞开星辰医馆的铁门时，林星辰正将神经导管刺入太阳穴。

满墙培养罐里的器官同步抽搐，她额角的冷汗滴在手术台，立刻被菌毯吞噬成养分。男人扯断身上的输液管，露出腰部溃烂的共生缝合口："你又和谁通感？"

"嘘——"她沾满菌液的手指按在他唇上，瞳孔突然扩散成诡异的银白色。陈洛军感到剧痛从脊椎炸开，恍惚间看到拆迁队长正在会议室撕扯头皮——那正是林星辰此刻通过菌网传递的痛觉。

十二少踹翻手术器械冲进来："姓杜的带人围了七记冰室！"

林星辰猛地拔出导管，飙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菌丝网络。陈洛军突然掐住她脖子按在墙上："这次又想拿谁当疼痛中转站？我？龙卷风？还是..."他发狠啃咬她锁骨处的菌核，"...你自己？"

警报器骤然嘶鸣，政府军的装甲车撞穿了城寨牌楼。

爆破组安装炸药时，没人注意水泥缝隙渗出的荧光黏液。

当第一个钻头打穿承重墙的瞬间，猩红菌丝如同复仇的血管喷涌而出。林星辰站在摇摇欲坠的天台边缘，白大褂下伸出数十根神经突触扎进建筑群。

"她在把城寨变成活体！"杜子腾对着对讲机嘶吼，却发现自己手背长出了真菌鳞片。那些被菌群同化的居民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溃烂的眼窝里伸出粉红菌丝，像朝圣者触摸神迹般跪舔林星辰脚下的钢筋。

十二少在狙击镜里吹了声口哨。他的枪管缠绕着共生菌，每颗子弹都包裹着林星辰的脊髓液："星姐说打左腿动脉。"子弹穿透两名特警的膝盖，"但老子觉得爆屌更好玩。"

陈洛军撞破防暴盾牌阵时，正看见龙卷风将林星辰圈在起重机吊钩上。男人咬开她的护士服领口，将定位芯片扎进锁骨菌核："港府答应给你建实验室..."

"嘘。"她用菌丝缝合他的声带，"你心跳声吵到我的孩子们了。"

爆破倒计时十分钟，林星辰在祠堂点燃了族谱。

火舌舔舐着古家历代先祖的牌位，她在灰烬中扒出一枚青铜钥匙。陈洛军捂着腹部炸开的菌囊撞进来，身后追兵被门槛突然暴长的骨刺贯穿。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他吐着血沫问。

"是牢笼。"她将钥匙插入自己胸腔，机械齿轮转动声从地底传来，"古家真正的遗产不是菌种，是能把整座城寨..."

地面突然塌陷。尘封三十年的地下实验室暴露在探照灯下，数千个培养罐里漂浮着与林星辰容貌相同的克隆体。杜子腾的狂笑从扩音器传来："感谢林医生带路，这些生物兵器足够装备..."

笑声戛然而止。

林星辰拧断钥匙的瞬间，所有克隆体睁开发光的眼睛。她们撕裂培养罐走向彼此，菌丝在聚合中形成巨大的血肉漩涡。

"跑！"她将陈洛军踹进排污管，自己却被龙卷风的铁链缠住腰肢。男人在钢索上咬开毒药瓶："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

话音未落就被菌丝刺穿掌心。林星辰在坠入克隆体漩涡前，最后一次对他露出嘲讽的笑："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了。"

清拆队撤离的月夜，陈洛军跪在瓦砾堆里刨出血肉结茧。

菌丝包裹的巨卵中，林星辰的心脏在十二少胸腔跳动，而龙卷风的脊骨正生长成她的新骨架。三个男人以扭曲的姿势纠缠在茧内，宛如献祭给邪神的血肉祭品。

当港府科学家准备切割巨卵时，陈洛军突然撕开自己的共生伤口，将菌液注入对方颈动脉："她是我的。"

这句话成为新瘟疫的开端。

在九龙城寨最后的遗照里，无数菌丝从废墟伸出，指向即将拔地而起的公园纪念碑。那些荧光闪烁的脉络，恰似林星辰旗袍上的苏绣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