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好像听见,有人夸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厚重的帐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撩开,一道颀长清雅的身影随之踏入,正是袁慎。
袁慎一身宽袍大袖,与帐中玄甲铁戈的粗粝格格不入,却自有一股洞悉全局的从容,手中那柄洁白的鹤翎羽扇,步履从容,仿佛并非踏入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帅帐,而是闲庭信步于自家书斋。
魏渠军师,来来来,来吃肉。
魏渠热情招呼,袁慎笑了笑,忽然带来一个消息。
——徐老夫人在给魏劭议亲。
听闻魏劭议亲,其他人眼睛都亮了。
魏劭一怔,脸上划过一抹异样,旋即正色道:
魏劭我在祖父面前发过誓,诛李肃,灭乔族,大仇未报之时,我是不会成亲的。
魏劭义正言辞,其他人附和地点点头,魏渠抵不住好奇,压低声音询问道:
魏渠军师,你小声告诉我太夫人给主公议的到底议的哪门亲?
魏梁到底长得什么样?
一时间,连魏枭和魏朵都好奇地凑了过来,硬生生把袁慎挤在中间,袁慎无奈一笑,扬声道:
袁慎乔家乔女。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闻声色变,大吃一惊。
说起乔魏两家恩怨,当年乔圭刚刚担任焉州牧,便举办鹿骊大会,实则是为了结盟。
在这次宴会上和魏劭的祖父一见如故结盟成功,相互扶持,守望相助。
但十四年前,边州派遣悍将李肃攻打巍国,强行夺取辛都,巍国等待乔圭派兵前去支援。
乔圭知道即便真的出兵,可能也是无法帮助巍国,反而连累了他们的百姓,因此便决定撤兵。
魏家三代战死沙场,魏劭也亲眼看见了哥哥和父亲被杀,且听到李肃下令斩杀城中所有的男丁。
魏梁主公怎么能娶乔女呢!?
魏梁的大嗓门之下满是不解,也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
袁慎太夫人的意思是,辛都易守难攻,李肃于城内闭门不出,意在拖延冀州顾如晦的救兵,如若李肃与冀州、焉州联手,我们便三面受敌。
袁慎如今焉州与巍国结两性之好,解怨释结,太夫人认为可行。
渔郡传来的消息上,徐老夫人还让袁慎务必劝魏劭,达成此事,但袁慎并未多言,只是将这番话原原本本地说给魏劭听。
魏劭眉头深拧。
魏劭这乔贼,竟如此逼迫祖母…
魏劭我若此时拿下辛都,是不是就能除了祖母的后顾之忧?
袁慎贸然攻城,胜算不大。
魏劭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推荐一个人吗?
袁慎不错。
袁慎所以我不仅给主公带来了这个消息,还将那个人也带过来了,此刻便在帐外等候。
不多时,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文士,步入营帐,他身着半旧儒袍、风尘仆仆却难掩清朗气度。
魏梁、魏渠、魏枭和魏朵四人分立两侧,帐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壁上悬挂的舆图与架上森然的兵器。
魏劭一身铁甲,掩不住那份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凛冽杀气,袁慎拱手,声音带着引荐的郑重:
袁慎主公,此乃我昔日同窗好友。
袁慎伯奋才具高远,好游历山川,山川险要、城防关隘、粮道水脉,皆烂熟于心,尤擅兵事地理,慎深知其能,特荐于了主公麾下。
闻言,魏劭目光深凝,带着沙场淬炼出的审视与威压,锁定在袁慎身侧的楼犇身上。
楼犇不卑不亢,迎着魏劭的目光,深深一揖:
楼犇彭城楼犇,拜见巍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