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距程娮入了程家已是多日,除夕当日与程氏一同过了个热闹年,她觉着自己那二房的姎姎堂姊与表姊桑睦舟甚是相似,若寻了机会,可介绍二人相识,必能一见如故。
而大房的嫋嫋堂姊,虽不识文墨,但总能给她惊喜。比如,前几日嫋嫋堂姊便做了个机关雀来给她解闷,还给她展示自己制作的秋千,样式不算精美华丽,却做工精良。
嫋嫋堂姊的性子也与她也算颇为相似,同是牙尖嘴利,不愿退让。二人若是遇上了什么争议,能争论个小半日也分不出输赢对错,让程娮对这名旗鼓相当的堂姊愈发惺惺相惜。
上元节当日,只因前一日嫋嫋堂姊因书案一事受了委屈,自家阿母念着程娮平日里多喜爱这个堂姊,便应了嫋嫋的请求,程氏一家一同上街,欲过个热热闹闹的节。
程少商与程娮二人从未瞧见过这上元节的热闹,下了马车,倒似脱了缰的马,未等长辈说开,便东瞧瞧,西望望,向那人多的热闹之处寻去了。
商铺目不暇接,钗饰琳琅满目,二人瞧瞧珠钗宝饰,将萧元漪,桑舜华与程姎一行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不出片刻便已不见人影。浮灯升起,融入天际,倒好似成了星光似的,河边燃起了焰火,映得少女眸子闪闪发光,程娮早时一直住在白鹿山,如今见了此景,倒有些繁华如梦的感慨。
程娮张望着这软红十丈,八街九陌的景象,瞧着人声鼎沸,披戴绮秀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正稀罕着,田家酒楼门前的热闹景象吸引了自己的目光。
门前围了许多人,旁的花灯排列挂在架子上,好似是酒楼门前正用着猜灯谜的乐子揽客。
围观者越来越多,几近要将那酒楼围个水泄不通。程娮拉着程少商,走上前去,欲凑个热闹。灯谜样式繁多却不算精美,与旁的仅供欣赏的花灯相比些许逊色,可耐不住“只有依靠自己的才能得到的,才是最好的”道理,总有那么些人想来赢得那些花灯。
程少商这田家酒楼怎的还卖花灯?
程娮瞧着,凑上前便是瞧了那灯片刻,便已知要如何解这灯谜了。
程娮这花灯是不卖的,我曾在话本上读过,许多酒楼与商贾常趁着上元节的日子, 以猜灯谜为噱头揽客。
程娮只有猜中了灯谜,这花灯才是你的。
程少商闻言眸子眯起,好整以暇地瞧着身侧的女娘。
程少商娮娮的经书,莫不是都读到话本上去了?
程娮颇有些心虚,笑着摸了摸鼻子,错开了程少商的视线。
程娮哪有,我平日里也是阅读圣贤书的。阿姊瞧上了哪一盏?娮娮帮你赢来。
程娮正与程少商相携,环视着灯笼等待解灯谜,却被人撞着身形一顿,险些倒在程少商身上。
何昭君你这女娘,年岁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程娮饱读诗书,唯独这身子自幼孱弱,体弱多病。
程少商一把拉住了程娮,勉强稳住了她的身形。
何昭君寒冬腊月,与其在此口出狂言,不若在房中呆着舒服。答不出便是答不出,让开。
程少商见其复要撞开程娮,手上用力,将程娮拉至自己身侧,避开了那女娘。
程少商你这人怎么这样!娮娮没事吧?
程娮笑着摇了摇头。
程娮我无妨的。
程娮温顺笑言,转而收回目光瞧向那女娘带了一丝探究和少年特有的狡黠,她于白鹿山莫说这区区灯谜,便是古今圣人不曾解开的难题她都能答上一二。
答得对不对就不得而知了。
楼垚何必推开别人呢?你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去拿就是。
那公子话音刚落,二人身后便传来了一道脆生生却透着骄傲自信的女声。
程娮真是不巧,我可解出所有的灯谜。
女音传遍在场所有人的耳畔,引来一阵窃窃私语,程娮恍若未闻,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男女二人,原本病弱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意,挑了挑眉凑上前轻声在那女娘耳畔开口。
程娮女公子想要灯,与其劳烦这位公子,不若劳烦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