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风刀子似的，刮得人脸上生疼。
周望提着食盒穿过回廊，远远瞧见苏念裹着银狐裘站在梅树下，正伸手去够枝头开得最盛的那朵红梅，踮脚的工夫，狐裘领子滑下半边，露出白玉似的脖颈。
“王爷这是要学沈砚爬树？”周望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攥住他手腕，另一手顺势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仔细摔成个雪团子。”
苏念耳尖一烫，挣开他的手：“本王赏梅，要你多嘴！”话音未落，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栽去——却正撞进周望胸膛。食盒“哐当”落地，滚出几块沾满糖霜的糯米糕，活像裹了层雪粒子。
“啧，王爷投怀送抱的功夫见长。”周望低笑，手臂却抓得更紧。
苏念气得去踩他靴子，反被周望捏住下巴，指尖沾了糕上糖霜，往他唇上一抹：“尝尝？张妈新做的，甜得很。”
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沈砚蹲在炉边烤栗子，忽见苏念绷着脸冲进来，唇上还沾着亮晶晶的糖渣，后头跟着个眉眼含笑的周望。
“哎哟！”沈砚蹦起来，栗子撒了一地，“王爷偷吃糖糕不叫我？”
“闭嘴！”苏念抓起帕子狠擦嘴唇，活像要蹭掉层皮。
周望却慢悠悠捡起滚到脚边的栗子，指尖一碾，“咔嚓”裂开壳：“王爷嫌糖霜太甜，沈军师替他尝尝？”说着把栗子肉往苏念嘴边递。
苏念偏头要躲，周望手腕一转，栗子稳稳塞进他齿间。暖香在舌尖化开，苏念嚼也不是吐也不是，憋得眼尾泛红，活像被调戏的良家子。
沈砚捶地狂笑：“周将军这喂食的功夫，苍鹰营的鹰都得甘拜下风！”
三更时分，苏念忽被院中喧闹惊醒。推窗一看，周望只着单衣立在雪地里，正跟几个黑衣人对招，肩头竟渗着血痕！
“找死！”苏念抄起剑就要冲出去，却被沈砚死死拽住：“王爷别急！那是周将军逮的毛贼，专偷厨房的糖霜罐子——他故意挨一刀，等着您心疼呢！”
话音未落，周望已踹飞最后一人，捂着肩膀晃到窗下，声音虚弱得能掐出水：“王爷…糖霜贼已伏诛……”
苏念气得把药瓶砸过去：“滚进来包扎！”
烛光下，苏念咬着牙给周望上药，指尖沾了药膏往他伤口抹，故意使力一按。周望“嘶”地抽气，却顺势抓住他手腕：“王爷下手忒狠，末将可是为护您的糖糕负伤。”
“胡扯！分明是你算计本王！”苏念抽手，反被周望塞进掌心一颗糖栗子：“那王爷赏颗栗子当赔礼？”
苏念瞪他半晌，忽然掰开栗子，将半颗塞回周望嘴里。糖霜混着栗香在两人唇齿间漫开，周望喉结一动，忽然扣住苏念后颈贴向他额头：“下回再遇贼人，王爷还管不管我？”
窗外偷看的沈砚被甜得齁嗓子，猛灌一口凉茶——好家伙，这俩人的“苦肉计”，比糖霜还腻歪！
翌日朝堂，众臣正为边关粮草吵得面红耳赤，忽见苏念冷着脸甩出一本账册：“粮草短缺的银子，全在周怀仁大人府邸地窖里，裹糖霜的箱子底下压着呢！”
周怀仁当场瘫软如泥。周望抱臂站在殿柱旁，冲苏念挑眉一笑，无声比口型：“糖霜立功，王爷今晚赏栗子否？”
苏念广袖一甩，袖中却滑出个油纸包，“不小心”掉在周望脚边——里头热腾腾的糖炒栗子，颗颗裂着笑脸般的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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