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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影灯深抚旧痕(1)

陈情令:鹤栖云深

枯藤洞底的血腥与冰冷,被山崖外的夜风一吹,似乎淡去了些许,却化作更粘稠的寒意,渗入骨髓。蓝曦臣紧握着萧彻微凉的手,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着无声的坚定。那只骨节分明、曾翻云覆雨掌控生死的手,在他掌中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指尖微微蜷起,仿佛想抽离那过于灼热的暖意,随即又缓缓放松,不再抗拒,却也没有回握,只是任由他握着,传递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两人沉默地走出山洞,重新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山风卷过,吹动萧彻墨色的斗篷和散落的发丝,他兜帽早已滑落,露出苍白如雪的脸。月光勾勒着他清隽的轮廓,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映着清辉,深处却是一片沉寂的荒芜,仿佛刚才洞中那冷酷的杀戮抽走了他所有的温度,只余下一具行走的空壳。

蓝曦臣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指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残留的细微僵硬。他侧头看向萧彻,温润的眸子里映着对方毫无血色的脸,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先生,先离开这里。” 这不是商量,是守护者的决断。

萧彻没有看他,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崎岖的山路,任由蓝曦臣牵着他,一步步走下山崖。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但蓝曦臣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似乎比来时更沉地倚向自己这边,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源自精神深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疲惫。那挺直的脊背,此刻在月光下,也显出一种强弩之末的脆弱弧度。

回到临时落脚的隐蔽农舍时,已是后半夜。万籁俱寂,只有几声零落的犬吠,更添孤寂。蓝曦臣屏退了守夜的弟子,亲自去灶间烧了热水,铜盆边缘的热气在微寒的空气中氤氲成雾。他端着水盆,脚步放得极轻,推开了萧彻的房门。

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摇曳不定,将简陋的陈设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萧彻坐在简陋的木榻边,已褪去了染血的墨色外袍,只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墨色的长发散落肩头,遮住了大半侧脸。他微微低着头,正用一块干净的布巾,沉默地擦拭着双手。动作很慢,很仔细,从指尖到指缝,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某种看不见的、深入肌理的污秽彻底洗去。昏黄的灯光落在他清瘦的手腕上,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蜿蜒。那专注擦拭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也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与世隔绝的孤寂。

蓝曦臣将热水盆放在他脚边,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擦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不易消散的血腥气,与皂角那过于清冽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异味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萧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疏离的气息,如同在周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拒绝任何人靠近的冰墙。

时间在摇曳的灯影中缓慢流淌。许久,萧彻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那布巾已被揉搓得不成样子。他将其丢入水盆中,清水瞬间被染上了一层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浅粉色,如同凋零的花瓣沉入水底。他抬起头,看向蓝曦臣。灯光下,他的脸依旧苍白如纸,眼睫低垂,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当他抬起眼帘时,那双琉璃般的眸子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深邃,只是那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浓墨般的倦怠,仿佛连维持这清醒的假象都已耗尽力气。

“坐。”他指了指榻边的矮凳,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微哑,像砂纸磨过粗粝的石头。

蓝曦臣依言坐下,目光未曾离开他的脸。

“苏涉的同伙……那个操蛊人……死了。线索断了。”萧彻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蓝曦臣捕捉到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但他临死前的话……‘主人’……金光瑶的心腹旧部……还有那‘大计’……指向很明确。”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跳跃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灯焰上,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兰陵的水……比我们想的……更深,也更脏。” 这“脏”字,似乎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力气,尾音轻飘飘地散在空气里。

蓝曦臣沉默着。他当然明白。从残庙的杀局,到怡园的弃子,再到枯藤洞那干脆利落到残忍的灭口……环环相扣,狠辣决绝。这绝非苏涉一个丧家之犬能独立完成的。背后那张网,庞大而隐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这认知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但他此刻更忧心的,是眼前人。

“先生……”蓝曦臣看着萧彻在灯下显得格外单薄脆弱的侧影,那被长发半掩的颈项线条绷得笔直,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担忧、心疼,还有一丝被对方隔绝在外的无力感。他想问洞中那神乎其技、却又透着邪异气息的控藤之术,想问他为何对南疆失传的禁术如此熟稔,更想问……他此刻心中那片沉寂的荒芜,是否正被冰冷的血污所淹没。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和一句更沉重的、发自肺腑的关切,“你的手……很凉。” 他目光落在萧彻放在膝上、指节微微泛白的手上。

萧彻闻言,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似乎才从某种冰冷的思绪中抽离,迟钝地意识到指尖那刺骨的寒意。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蓝曦臣脸上。昏黄的灯光在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跳跃,清晰地映出蓝曦臣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与……一种深沉的、仿佛要将他从那片冰封荒芜中强行拽出的、灼热的暖意。

那暖意太烫,烫得他心口一缩。他沉默了片刻,那沉默沉重得如同凝固的寒冰。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迟疑,将那只刚刚擦拭过无数次、却依旧冰冷彻骨的手,递向了蓝曦臣的方向。

没有言语。

只是一个动作。

一个近乎示弱的、允许对方靠近、甚至……触碰的动作。这对他而言,已是极限。

蓝曦臣的心猛地一跳!一股酸涩的热流瞬间冲上鼻腔。他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用自己的双手,将那只微凉的手紧紧地包裹起来。他的手掌温热而宽厚,带着常年习剑留下的薄茧,此刻却收敛了所有力道,变得无比轻柔,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件易碎的琉璃。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揉搓着萧彻冰冷的指尖、手背,再到微凉的手腕。指腹下的皮肤冰凉细腻,骨骼的轮廓清晰可感,那微弱的脉搏在薄薄的皮肤下跳动,传递着生命的迹象,也传递着一种深沉的疲惫。他能感觉到萧彻的手在他掌中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仿佛终于放弃了徒劳的抵抗,任由他施为,汲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昏黄的灯光将两人交叠的手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影子拉得很长,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交织。

蓝曦臣低着头,专注地揉搓着那只冰冷的手,动作细致而耐心,仿佛这是世间最重要的事。他能清晰地看到萧彻手背上几道极其浅淡、几乎被岁月抚平的旧疤,如同蜿蜒的溪流,无声诉说着过往的风霜。他的目光顺着那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缓缓上移,落在萧彻低垂的眼睫上。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随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绪,微微颤动着,如同濒临破碎的蝶翼。

“先生……”蓝曦臣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沉默,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磐石般的沉稳力量,“洞中之事……非你所愿。那人死有余辜,你是在斩断后患,也是在……守护。” 他没有说守护谁,但彼此心照不宣。那“守护”二字,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萧彻沉寂的眼底激起一丝微澜。

他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未停,指腹揉按着萧彻虎口处的穴位,试图驱散那深处的寒气,声音更加轻柔,如同怕惊扰了什么:“这双手……救过枯荣谷无数生灵,也护住了静室的安宁,更在残庙和今夜……护住了我和许多人的性命。” 他的话语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同温润的泉水,试图冲刷掉萧彻心中那层冰冷的、自我厌弃的尘埃。“沾了血……非其本愿,更掩不住其仁心与锋芒。”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格外用力。

他的揉搓带着珍重与心疼,仿佛想通过这肌肤的接触,将这份理解与支持,直接熨帖到对方冰封的心底。

萧彻依旧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所有的情绪。但蓝曦臣感觉到,被他包裹在掌中的那只手,那细微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渐渐平息了。指尖那砭人肌骨的冰冷,也似乎在他持续不断的揉搓和温热掌心的包裹下,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回暖。对方紧绷如弓弦的肩膀,也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那一直挺直的脊背,似乎也微微向前倾了些许,卸下了一点沉重的负担。

许久,就在蓝曦臣以为他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时。

萧彻极其轻微地、几不可闻地,发出了一声类似叹息的轻哼。那声音轻得如同羽毛落地,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他微微偏过头,目光终于从虚无的灯焰上移开,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他看着蓝曦臣那双因常年抚琴执笔而修长优雅、此刻却因紧握他而微微泛白、透出用力的指节。琉璃般的眸子里,那片沉寂的荒芜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跳跃的火种,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冰层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试探的僵硬和生涩,反手,用自己微凉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却无比清晰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回握了一下蓝曦臣温热的手掌。

那力道很轻,轻得像羽毛拂过。

却像一道惊雷,带着足以劈开混沌的力量,狠狠撞在了蓝曦臣的心坎上!

一股汹涌的热流瞬间冲上蓝曦臣的喉咙和眼眶!酸涩感几乎让他窒息。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撞进萧彻那双映着灯火、此刻不再沉寂、反而带着一丝复杂难辨情绪的眸子里。那里面有挥之不去的疲惫,有深入骨髓的孤寂,有深藏的、无法言说的痛楚,却也有一丝……被这温热和话语所触动的、极其微弱的动容,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意识到的依赖?

蓝曦臣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情潮,那名为心疼与守护的火焰瞬间燎原。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包裹着对方的手。他身体前倾,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与坚定,绕过萧彻的肩背,将他清瘦而冰冷僵硬的身体,轻轻地、却无比用力地拥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

萧彻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过于亲密的接触所惊骇。他本能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肩膀甚至微微后缩,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短促的气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的警告。他下意识地想挣脱这温暖的桎梏,但蓝曦臣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力量,将他牢牢地圈在温暖的怀抱里,不容他逃离。

“别动……”蓝曦臣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紧贴在萧彻冰凉僵硬的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对方敏感的耳廓,带着安抚的魔力,“冷……抱着暖和……”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关怀。隔着薄薄的中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身体的僵硬和单薄,也能感受到对方胸腔里那并不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惊悸的心跳。这拥抱,没有狎昵,没有情欲,只有一种纯粹的、想要温暖对方、驱散黑暗、将对方从冰冷孤寂的深渊中拉回的守护与疼惜。

萧彻僵硬如铁的身体在蓝曦臣温热而坚定、如同熔炉般的怀抱中,如同万年坚冰遇到了炽热的阳光。最初的抗拒和惊骇过后,那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极其缓慢地软化下来。紧绷如弓的脊背,终于一寸寸地放松,不再硬挺;僵硬垂落在身侧的手臂,也缓缓地、带着迟疑地垂落下来。最终,他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彻底卸下所有防备的疲惫,将额头轻轻地、沉沉地抵在了蓝曦臣温热的颈窝。

一个无声的、全然的交付姿态。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短暂停泊、无需伪装的港湾。

蓝曦臣感受到颈窝处那冰凉的触感和沉重的依赖,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而滚烫,几乎要落下泪来。他收紧了手臂,将怀中人更深地、更紧密地拥住,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冰冷的身躯,用自己的心跳去安抚他沉寂的、饱受煎熬的灵魂。他侧过头,下颌轻轻蹭了蹭萧彻冰凉的发顶,无言地传递着无声的承诺:我在。

昏黄的油灯将两人相拥的身影长长地、融合地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屋外,夜风呜咽,吹过枯藤老树,发出沙哑的悲鸣。屋内,寂静无声,只有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两颗在冰冷杀戮与滚烫守护中、终于卸下所有伪装、紧紧相贴的心跳声——一个沉稳有力,一个由急促慌乱渐渐归于沉重而缓慢的疲惫,最终在温暖的包裹下,趋于同频。

枯藤洞底的黑暗与血腥,被这灯下无声的、温暖的相拥悄然驱散。蓝曦臣的怀抱,如同最坚固的港湾,接纳了萧彻所有的疲惫、孤寂、深藏的脆弱与那难以言说的自我厌弃。而那微弱的回握与此刻额头的相抵,则是萧彻最沉默、却也最沉重的回应——他的信任,他的依赖,他未曾言明却已刻入骨髓的归属。藤影灯深,旧痕新抚,情丝如藤,在无声的暖意与心跳中,悄然缠绕入骨,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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