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不,如今已是齐答应了——已无法自主行动,被养心殿的宫人架着拖了出去。
苏培盛在外面指挥人将齐答应送回延庆殿,小厦子带人进来收拾了地上的一片狼藉。他将散落一地的供词整理好,抖去落在上面的茶叶和茶盏碎渣,双手捧到皇帝面前:“皇上,这些口供都被茶水打湿了,可要人重新誊写一遍?”
皇帝微微侧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瞧见最上面那一页纸上的“碎玉轩”“莞嫔”几个字。
他闭了闭眼,想到口供中碎玉轩宫人所述,甄嬛的心腹崔槿汐和流朱是如何将当值的宫人都哄进室内休息,以至于碎玉轩无人看守还大门敞开。
而经检查,碎玉轩有两处烧得最厉害,一处是祺贵人殿内会客的明间,一处是甄嬛就寝的里间。
肃喜要如何神通广大,先潜入无人看守的祺贵人住所,再溜进醉酒的甄嬛正休息的寝殿?
为了杀掉年世兰,竟不惜与人合谋纵火烧宫。稍有不慎,整个紫禁城都会陷入火海。
皇帝深深吸了口气,心中越发烦躁。可一想到甄嬛失去的那个孩子,他心里这股火又发不出来了,憋得他难受。
“就这么收起来吧。”他揉了揉额角,缓缓吐出一口气,“把碧贵人叫来。”
不多时,浣碧来到养心殿:“嫔妾请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整个人靠在圈椅里坐着,手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珠串,眼睛闭着。听到浣碧的请安,嗯了一声:“给朕唱支曲子。”
浣碧不敢耽搁,当即唱了起来。
她就这样一直唱到入夜,直接留宿了养心殿。
接着一连几日,皇帝虽对莞嫔和祺贵人多有赏赐,补偿她们因碎玉轩走水而产生的损失,却只翻浣碧的牌子。倒令后宫颇为疑惑。
后宫的诸多风波,都随着端妃降位答应并禁足延庆殿而平息。大家都开始专心过年的诸项事宜。
皇帝开恩,准许后宫嫔妃家人入宫探亲。考虑到安陵容丧父,皇帝又特许常被她挂在嘴边、有着养育之恩的萧姨娘进宫相聚。安陵容喜不自禁,当夜为皇帝献了一支绿腰舞,惹得皇帝第二日险些起迟。
到了入宫那日,安陵容早早地派薛太太和宝鹃去宫门口迎接安母和萧姨娘。萧姨娘一路上小心谨慎,大气不敢出,直到进了储秀宫,安陵容又将宫人都遣走,只留亲近之人,她这才松了口气,笑道:“今日一同入宫的都是些官家太太,高门贵妇,穿着石青色吉服,雍容大气,真够气派。姨娘没见识,身份又低微,生怕给娘娘丢了脸,这一路上头也不敢抬,气都快喘不上来了,直到来了娘娘这儿才送快些。”
安陵容一左一右拉着萧姨娘和安母的手,坐在她们二人中间,笑道:“本宫是正二品恪妃,六阿哥、七阿哥、三公主的生身额娘,那些官太太见了本宫,都要恭恭敬敬地下跪请安。姨娘是本宫的长辈,她们谁敢看不起?有半分不敬,本宫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萧姨娘忙劝道:“没有人看不起我,是我自己多想了。”
安陵容状似随口问道:“娘亲和姨娘在宫门口都瞧见哪家的太太福晋了?”
萧姨娘道:“瞧见不少,只是不太清楚是谁家的。有位夫人带着个小闺女进宫,她家老爷不知怎么的,没跟着一起来,只送到宫门口。”
薛太太道:“那是莞嫔娘娘的父母。甄大人重规矩,身为外臣,不敢与嫔妃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