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心安理得,或者说心情愉悦舒畅地,把富察贵人晾在外面罚站。
可萧姨娘没做过这样的事,心里惦记着,便表现得坐立不安,频频往外看。
安母林秀眼睛不好,看不清萧姨娘的动作,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很专心地和安陵容聊着两个孩子的事。
安陵容无心折磨萧姨娘,见她实在安不下心,就让她和安母带着两个孩子去后院玩。又歇了会儿,才让人把富察贵人带进来。
富察贵人扶着桑儿的手小心翼翼地进了屋,蹲身行礼:“嫔妾给恪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安陵容打量着半跪在地上的富察贵人,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胖了不少,看起来也比在宫里时更年轻了些——虽说富察贵人本来就不过刚二十的年轻女子,但在宫里时,她满心算计,汲汲营营,嫉妒宠妃,畏惧权势,渴望荣宠富贵,有一种庸俗的老气;但现在,眉眼间全是清澈的愚蠢,带了些怕事的惶恐,像个不经世事的闺阁少女。
安陵容没让富察贵人起身,感叹道:“你这变化,跟换了个人似的,如今竟颇有盛唐仕女的气象呢。若是冷不丁遇上了,还真是不敢相认。古人道,心宽体胖,果然不错,你远离了后宫纷争,在甘露寺这清净之地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还真是叫人羡慕。”
富察贵人涨红了脸:“……嫔妾……嫔妾如今面貌不堪,叫娘娘见笑了。”
安陵容道:“这有什么不堪?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女子珠圆玉润丰腴充盈,也是极美的。只是皇上喜爱纤细之美,你若还想回宫,可得注意着些。”
富察贵人眼神一阵波动,最后勉强沉静下来,低声道:“嫔妾谢娘娘提点。”
自富察贵人离宫后,安陵容就没再关注过她的情况。如今见她竟是过得很不错的样子,也生了兴趣,仔细问来,才知道富察家在甘露寺的山脚下买了一座庄子,富察夫人陪着她在此处居住,富察大人一有空闲也来给富察贵人请安,实则家人团聚。
安陵容忍不住感叹,富察贵人如此愚蠢又如此刻薄恶毒,偏生赶上了一对爱她疼她的父母。
两人也没什么可聊的,安陵容也不多留她。
“你养病也有一年多了,如今看你的样子,应当是大好了。本宫礼佛完毕回宫后,就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一声,把你接回去。”
“嫔妾不……”富察贵人立刻高声想说什么,却被桑儿飞快的扯了扯袖子,这才住了嘴,款款道,“嫔妾……嫔妾……自知无德,不配侍奉皇上,况且原先在宫中时,嫔妾也不得恩宠,反倒白白占着宫殿,耗费宫中份例,心中实在有愧……嫔妾于皇上子嗣无用,不若在甘露寺为皇上祈福……还求恪妃娘娘准允……”
富察贵人当初养好了身体后,便怒气冲冲战意十足地想要杀回后宫重新争宠。
富察大人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个娇养的女儿根本看不清形势,也认不清自己。他让富察贵人把后宫发生的一切都告诉自己,细细地为她分析,掰开揉碎了,终于让富察贵人明白,自己身边都是些什么人精,而自己又是多么愚蠢,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