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是在冬至前落下来的,细密的雪花飘了一整夜,清晨推开窗时,庭院里的腊梅已被裹上一层白绒,枝桠间的黄花反倒愈发鲜亮,像撒在雪地里的碎金。令情儿裹着北疆带来的羊毛围巾,指尖还沾着奶皮子的香气——她正和令沐竹在厨房里做奶皮子桂花酥。
案板上,从北疆带来的奶皮子被切成细碎的小块,混着京城的桂花糖霜,揉进酥皮里。“阿古拉婶子说,奶皮子要选刚做好的,软乎乎的才香,”令情儿把包好的酥饼放进烤盘,在表面印上海棠花的模子,“等烤好了,我们装几盒,给隔壁的张奶奶送去,她上次还问北疆的奶味点心是什么味道。”令沐竹正在调制桂花 glaze,闻言笑着点头:“再留一些温在烤箱里,席初去取巴特尔寄来的包裹了,回来正好能尝热乎的。”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席初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木箱走进来,眉毛上还沾着雪:“快来看,巴特尔寄了好东西。”打开木箱,一股清冷的花香扑面而来——里面装着十几枝带着雪的北疆海棠枝,枝桠上挂着未完全凋零的小红果,像缀在雪间的玛瑙。旁边还有一个陶罐,贴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小孙子稚嫩的字迹:“情儿姐姐,这是雪海棠,阿妈说插在水里能开很久,还有奶奶做的奶酒软糖,要和桂花酥一起吃哦!”
令情儿小心翼翼地把海棠枝插进青瓷瓶里,摆在客厅的案几上,旁边正好放着一束绽放的腊梅。雪海棠的红果、腊梅的黄花、青瓷的碧色,在暖光下构成一幅极美的画。“你看,像把北疆的雪和京城的梅都凑在一起了,”她拿起一颗奶酒软糖放进嘴里,奶香味混着淡淡的酒香在舌尖化开,“小孙子的字进步好大,还知道提醒我们搭配着吃。”
傍晚时分,奶皮子桂花酥烤好了,金黄的酥皮层层叠叠,掰开后,奶皮子的碎屑像雪花一样落下,混着桂花的甜香。席初温了一壶北疆的奶酒,倒在三个白瓷杯里:“用奶酒配桂花酥,正好应了‘两地香’的名。”三人坐在案几旁,看着窗外的雪,吃着点心,鼻尖萦绕着腊梅与雪海棠的香气,忽然觉得,北疆与京城的距离,早已被这些带着温度的食物与信物,拉得很近很近。
腊月廿三那天,令情儿收到了小孙子发来的视频。镜头里,北疆的海棠树下积满了雪,小孙子穿着厚厚的棉袄,手里举着一个刚做好的雪灯笼:“情儿姐姐,这是我和巴特尔大叔一起做的,灯笼里放了蜡烛,晚上点亮后,像海棠树开了花。阿妈们还在做奶酒软糖,说等春天去京城时,给你们带一大罐。”视频的最后,巴特尔出现在镜头里,手里拿着一个绣绷:“沐竹姑娘,我跟着你寄来的教程学绣腊梅了,虽然绣得不好,但等见面时,还是想送给你当礼物。”
令情儿把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转头对令沐竹说:“我们把京城的腊梅剪几枝,做成干花,寄给北疆吧,让他们也能闻到京城的梅香。”令沐竹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我早就准备好了,还在木盒里放了几张绣着腊梅的书签,上面写了京城的春日花期,让他们春天来的时候,正好能赶上玉兰花开。”
除夕那天,庭院里挂起了情儿设计的海棠腊梅灯笼,灯笼穗子用北疆的羊毛线和京城的真丝线混编而成,风一吹,发出细碎的声响。席初做了一大桌菜,既有京城的烤鸭、糖醋排骨,也有北疆的奶皮子拌菜、海棠果炖肉。令情儿端起酒杯,看着窗外的雪与灯笼的光影,轻声说:“今年的除夕,既有京城的味道,又有北疆的味道,真好。”
大年初一的清晨,令情儿推开房门,发现院门口放着一个小包裹,上面贴着一张海棠花贴纸。打开一看,里面是小孙子绣的一副小画,画着京城的腊梅树和北疆的海棠树,两棵树的枝桠缠绕在一起,树下站着四个小人,手里都拿着一块桂花酥。画的背面写着:“情儿姐姐,沐竹姐姐,席初哥哥,新年好!等春天来了,我们一起在京城看玉兰,在北疆看海棠,永远不分开。”
令情儿把画贴在客厅的墙上,正好对着案几上的雪海棠与腊梅。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画纸镀上了一层暖光,也给房间里的奶酒香气与桂花酥的甜香,添了几分温柔。她忽然明白,所谓的牵挂,就是把对方的风景藏进自己的生活,把对方的味道融进自己的烟火,让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因为这份跨越千里的联结,变得香甜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