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了,乾脆放出來
最近看易射看得太多,字裏行間透著一股那啥味。。如有雷同歡迎對號入座
Summary:張昭逐漸發現一些端倪,於是他在問題還沒有變得嚴重之前逃走了。
當潘薩跨過兩個州找到張昭的時候,後者正在格拉斯米爾郊外的一處洋房前廊旁澆捲心菜。潘薩挑了挑眉,看著他做這個並沒有什麼成效的工作。張昭並不擅長這種活計,事實上,他的技術簡直爛極了。
“你居然跑到這種鳥不生蛋的鬼地方?這裏連萬維網都沒有吧。”潘薩想讓自己的語氣裏少帶些諷刺,但是似乎很失敗。他看了看西北處綿延的山脈,遠處露出頹廢的灰色噪點。
“你的大腦皮層運轉得還不錯,”張昭拍了拍手,把壺柄上細小的塵屑抖落下來。“你也看到了,沒有高壓線——最基本的都沒有。”張昭指了指天空,潘薩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濃重的雲層墨色翻滾,模糊且光禿。
潘薩把重心從左腳轉到右腳。他在斯普林斯待得太久,習慣了那裏的髒汙的聒噪與繁華,而七月底的格拉斯米爾的一切似乎都在褪色。
“你必須回去。你的工作呢?”潘薩煩躁的問,忍住不扯脖子上那條快把他勒死的領帶。
“辭了,”張昭快速回答,仿佛丟下一個沉重的負擔,“我不幹了。”
“我以為你是會把自己窒息在電子顯像管裏的龜毛技術宅。”
“那你說錯了,”張昭抬起頭,潘薩嫌惡的看了看他身後萎蔫的捲心菜和歐芹,“不,也許我秋天就會離開,你就當我是在休假吧。”
潘薩不安分的用手摸摸後頸,他現在渾身汗涔涔的,真該死。“休假?你是指在愛達荷一個路都不通的邊角城郊照顧你那半死不活的破蔬菜?”
“潘薩,這裏有路的,”張昭歎了口氣,“還有不要詆毀我的蔬菜。”
潘薩靠在前廊歪斜發毛的松木門柱上,似乎對張昭的回答並不滿意。
“上帝啊,別他媽管我了行嗎?”張昭開始惱火了,但他更感到丟人。他討厭面對潘薩就好比是把自己的內臟挖出來雙手捧給他看,甚至比那還糟糕。“我不想再看見你那副居高臨下的表情,滾回你科羅拉多的狗窩。”
潘薩眨眨眼:“我承認我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不過在逃避責任方面我比你做的好得多。”他來不及思考自己何出此言,或許只是單純的想要激怒張昭。
事實證明他很成功,因為張昭的拳頭在下一秒就砸到了他的臉上。
“謝謝你揍我,”潘薩用浸過冰水的毛巾按住自己左半邊的頭,那裏因為毛細血管破裂而臃腫,“這讓我有理由留下來。”
“我該把你打到骨裂,”張昭閉著眼睛,表情仿佛他才是那個被打了一拳的人,“這樣你就不得不開車到五十英里外的破診所裏給你那金貴的腦袋縫上幾針。”
潘薩笑了笑,“我是打車來的,所以不需要您再幫我腦補車禍現場。”他的太陽穴狂跳,也許待一會左眼的皮膚就會露出難看的黑紫色淤血。
張昭抬眼皮看了看潘薩,意思是後者無法再集中他更多的注意力:“我很願意看到那些高速護欄把你的肚子穿出兩英寸的洞,先生。”
“小東西,你口味真重。”
“別那樣叫我。”
“如果你有空考慮一下我的肚子,我是否可以問問晚餐什麼時候開始?”
窗外的日光逐漸黯淡,天空從淺灰變成了深灰。張昭扭頭看看正在盯著自己的男人,後者綠色的眼睛似乎有奇特的穿透力。遠處傳來不斷的低沉雷聲,嗡嗡作響,預示著今年夏天愛達荷西南部一場例行的暴雨。
張昭疲憊的歎了口氣。
“我不管你去哪里,明天一早你必須得走。我可以給你弄點吃的,但你不能指望它們有多合你的口味。”
“如果是你種的那些歐芹,”潘薩笑了起來,“我寧願用冰塊砸死自己。”
張昭的嘴角也提了提:“讓你失望了,並不是。”
事實上他沒有勇氣烹飪自己照顧的那些歪七扭八的雜種——他每週會驅車兩小時去離這裏最近的鎮上的便利店買生活用品和食物,不過張昭覺得沒必要告訴潘薩——只是還沒有而已。
“你需要些動力,”潘薩扭來扭去直到尋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陷在陳舊得褪色的沙發裏,“我是說,你會缺錢的。”
“如果你又在說工作的話,免談。”
“不是工作,小貓咪,”潘薩抬起手調整他的毛巾,“你只是得找點事做。”
“隨你怎麼說。”
潘薩聳聳肩。“你沒興趣的話一切都是狗屁。有煙嗎?”
張昭沒說話,過了一會他把兩份晚餐擺在陳腐的木頭桌子上。潘薩覺得這可憐的家什也許支撐不住通心粉的重量。奶油和胡椒的味道引起了一種愉悅的饑餓感,雖然只是速食,潘薩還是很高興看到張昭依舊有興致做事。
“還需要我請你嗎,先生?”張昭甩甩手。
“我就來了。”潘薩笑道。
半夜下起了暴雨。潘薩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過軟的皮質快把他的腰折了。他聽見臥室裏的張昭把窗戶關上的聲音。奇妙,這看起來有點像他們倆在同居了——當然不能讓張昭知道。
潘薩醒來的時候雨沒有停,外面陰暗得像是傍晚。他不知道現在幾點,這破房子裏似乎一個鐘都沒有,而他自己的手錶一個星期前在佛羅里達被偷了。潘薩懷疑張昭“休假”的這段時間裏他根本沒看過表。他渾身酸疼,骨頭都要散架。
“張昭?”潘薩努力的喊道。
“我在。”張昭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冷冷的回應,“能看出來你擁有很良好的作息,先生。”
“抱歉,美人,拜你那一拳所賜。”
“你很擅長給別人起綽號嘛?”張昭沒趣的撇了撇嘴。
“聽著,”潘薩坐直了身子,“我並不是要強迫你回去,但是葉嵐想見你。”
“滾他的。”
“她是你的上司。”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走?”張昭剛說完這話就後悔了,他轉過身,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為了她跑來格拉斯米爾打斷我的休假?你愛得還真是深沉。”
“她沒那麼要求我。是我自己要來的。”潘薩編不動了。
“你腦子有毛病。”張昭聽到自己刺耳的聲音。
他抬起手按按腦後。和瘋子講話真的很累。
“你無法忍受葉嵐,我知道。官僚主義啦,那一堆的。但你起碼應該收拾好你自己的爛攤子。”
該死,你以為我沒那麼做嗎?事情只會他媽變得越來越糟,我根本管不了,我必須趕緊脫身。張昭很想這麼沖潘薩吼,但是他不能。
“你該走了。你答應我你今天走。”
潘薩看了看窗外持續的暴雨,立刻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你忍心這樣把我趕出去嗎?外面還在下雨。”
張昭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他現在很想給潘薩來上一刀或者什麼的。
“雨一停就滾出去。”
雨沒有停。愛達荷的夏天似乎不如以往。無際的烏雲壓在天空,預示著持續的下一個降雨輪回。這裏安靜、封鎖,似乎和人類社會完全隔絕,潘薩心安理得的住了下來,只有張昭的臉色一天壞似一天。
張昭以前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工作狂,他會像吸毒的瘋子一樣收集數據然後日夜不停的處理它們,那是他的職責,他的生命,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潘薩思考著張昭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有天半夜張昭犯頭疼。他來這裏之後已經很久沒有發病了,絕對是因為潘薩這個蹭吃蹭住的雜種。他去客廳拿藥,意識斷斷續續的,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困倦。潘薩被他的動靜吵醒,給他倒了水,喂他吃藥。張昭不記得是潘薩抱他還是自己回到床上的。
實在太糟糕了。
“不,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辭職。”
“所以他就這樣突然消失了?不要緊嗎?”
“隨他去。公司又不是離了他就不轉。”
“他是個天才。”
葉嵐抬起頭看著潘薩。她是個漂亮的女人,眼睛卻是冷的。
“隨你的便。既然你那麼在意他的話。”葉嵐聳聳肩。
“我可以請假嗎?”
“我給你一個月時間,”葉嵐向前傾身,潘薩立刻感到一種不舒服的壓迫,“但是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潘薩。別想從這裏面拿到任何錢。”
潘薩想了一下。也許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你是保安?”張昭叼著香煙濾嘴,把尼古丁壓進自己的肺葉。
“特務。”
張昭翻了個白眼,他不喜歡潘薩的態度:“甘寧只說公司雇你們是為了保障我們的人身安全。”
“他沒說錯。”
張昭感到好玩:“是嘛,那你會為了公司那些關乎國家安全的數據拿著槍去和敵人血拼嗎?”
“也是會的——我們為之賣命。”
真好笑,張昭嗤之以鼻。認錢做事的狗他見得多了。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那些充滿諷刺而又讓人不寒而慄的事,沒注意到潘薩正盯著自己的眼睛。
不一會他倆周圍就烏煙瘴氣的。張昭站起身打開窗戶。外面的空氣因為下雨變得很好,把屋內的煙味稀釋了。潘薩看見一些傾斜的雨絲打濕了窗邊放著花瓶的木頭茶几,他喜歡張昭抬起手臂時肩膀上的線條。
消沉的一周終於還是被物資短缺打斷,何況現在需要承擔兩人份的食品消耗。有意思的是,除了第一天的速食通心粉,此後的飯幾乎都是由潘薩負責的。張昭承認自己不擅長烹飪——用潘薩那傢伙的話說,就是除了速食麵和咖啡之外不會處理任何東西了——張昭不覺得有那麼糟糕。
“我必須去鎮上一趟。”張昭說。他倆現在頹廢的半躺在沙發上,本來應該放置電視的機櫃上堆積了幾摞過時的旅遊雜誌,骯髒的花花綠綠歪扭成雜亂的一片。“不然三天以後我們就會餓死在這裏並且完全不會被人發現。”
潘薩看看依舊佈滿雨痕的窗戶玻璃:“外面能見度很低,你得開得特別慢才行。車子會打滑,這裏路又太窄。”
“你和我一起走,”張昭嚼著牙籤,“你在這騙吃騙喝也夠了吧。”
“我還沒訂車票。”
“那就去訂。”
“你有手機嗎?”
“沒有。”
“座機呢?”
“到鎮上去借。”
“——對哦,我忘了這裏沒有網。”
“你還能想出多少理由?噢,對了,”張昭假裝被嚇了一跳,諷刺的誇張道,“也許你會說因為下雨沒有火車。”
“張昭——”
“不不,但我知道你有經濟實力負擔格拉斯米爾最好的旅館,再說葉嵐肯定已經幫你簽了不少記名支票。”
“你不必這樣嫉妒。”潘薩語氣冰冷。
“不,我很好,”張昭回答,“我從來不會嫉妒一個寄生蟲一樣的瘋狗。”
有那麼一瞬間張昭覺得潘薩會揍自己一拳,但後者沒有這麼做。
一路無話。車在雨中緩慢穿行著,發動機嗡嗡作響。潘薩打開電臺,舒緩重複的旋律充滿了狹小的空間。張昭覺得那聽起來像 Erroll Garner 的 I'm In The Mood For Love,不過他不太確定,爵士味太重了。
張昭半路就開始後悔了。
的確,他被卷到了危險的事件裏,但那也是他和公司之間的糾紛,和潘薩沾不上半毛錢關係。他討厭葉嵐是因為她的控制欲極強,是因為她默認助長那些產業蔓延。即使潘薩和葉嵐之間有什麼感情瓜葛,也絕對算不到潘薩頭上,更何況他們沒有。潘薩只是個關心他的多事的局外人。
他純粹是在沖潘薩亂髮脾氣。
快到鎮上的時候,車子嘎吱作響,古怪的叫了兩聲便不動了。
張昭暴躁的問候了汽車的母親,砸了下方向盤。
“出什麼事了?”潘薩問。
“之前也犯過好幾次,”張昭跳下車,雨很快把他打濕了。他繞到左前方打開車前蓋,“怪這傢伙的年紀實在有點大。”
潘薩探出頭:“需要我幫忙嗎?”
“你可以幫我從後座拿個扳手,”張昭忙活著,“老毛病了,很快就能修好——該死,我真該換輛新車。”
潘薩把扳手給他拿來了。雨不斷拍打在兩個人的身上,張昭幾乎已經濕透了,他的心情愈發的糟糕。
“幫我按一下這裏。”
“這裏?”
“對。這根管道——我需要擰一下——他媽的它快斷掉了。”
潘薩伏在張昭上方,身體貼著後者的背。潘薩比張昭高了快一個頭,這也是為什麼張昭討厭他的原因:壓迫,以及不可避免的挫敗感。張昭知道自己永遠贏不了潘薩,即使擁有北半球最頂尖的聰明腦子,他也早就在不存在的爭鬥中徹底敗下陣來了。
潘薩溫暖而火熱,張昭能感受到他胸膛裏充滿力量。
“能處理好嗎?”潘薩問。
“能。”
“你看起來心不在焉。”潘薩伸出另一只手按住張昭的肩膀,“我幫你擰?”
張昭幾乎跳了起來:“不用,我搞定了。”
“你沒事吧?你有點激動。”潘薩仍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張昭抬了抬胳膊,潘薩這樣的施壓簡直是在迫害他:“起開。”
兩個人離得太近,潘薩慌忙地抽開手。張昭迅速地抬起頭,潘薩的呼吸拍打在他頸上,略微酥麻地震顫著。
他轉過臉,潘薩的唇在他嘴角輕輕蹭了過去。
操。
張昭生硬地推開了潘薩,雖然他能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兩個人都沒說話,車子重新上路。張昭渾身嗡嗡作響,雙手不斷打滑。他用力捏緊方向盤,指甲都快要摳進去。他急切的想把腦子裏這些混亂的垃圾掃地出門,哪怕幾秒鐘也好。車裏還播放著剛剛的那首曲子,張昭一度熱切地想把它關掉,但又害怕那樣車裏會真正死寂下來。
張昭不知道潘薩是不是在想盡辦法忘記剛剛的爛事,而他們的關係明明已經那麼差。
潘薩試圖擦幹身上的水,但是很失敗。於是他就望著車窗外灰濛濛的雨絲和愛達荷褪色的田園。他一直沒有往張昭那裏看,也許是不敢。
接下來的旅程簡直是煎熬。直到張昭終於一個人回到他的房子,才像是渾身骨頭被抽離一樣癱軟下來。
潘薩會坐火車離開這裏。張昭揉著自己的額頭。他可能會去懷俄明或者科羅拉多,他媽的管他是什麼鬼地方。而自己已經處理好了證件的問題,下個月就會離開這兒去夏威夷,然後是斐濟,最後徹底消失掉。一切都很好。正常運轉。沒有什麼偶然。
沒問題的。
夜裏他又犯頭疼。張昭掙扎著爬起來取藥。潘薩之前幫他把藥和水杯放在床頭櫃了,所以很方便。他透過臥室門往客廳看了一眼。沙發上是空的。必然的結果。
他的心抽動著絞痛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甘寧問。
“報錯。”張昭盯著螢幕切換頭檔。
“如果這是偶然呢?”
“世界上從來不存在什麼偶然,一切都是必然。這只是概率問題。”
甘寧撇了撇嘴:“你們理工男。”
“——現在好了。你要看看嗎?”
“張昭,我不懂這些。”甘寧搖了搖頭,他們面前的幾塊電腦螢幕上盡是些令人費解的代碼。
“C語言,原始的美。你會喜歡他的。”張昭揮揮手,“我把結構copy給你?”
甘寧只得遞給張昭一個U盤:“只要你能讓上面滿意——你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
“偶然只是必然的概率問題。”
“當然是真的,”張昭手上沒停,“我們就是幹這個的。根據收集到的數據推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的可能性。”
“就好像預測未來?”甘寧懷疑的問。
“預測未來。但是我們有充分的依據。”
“嗯哼,多有意思啊,”甘寧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那人類感情這方面的問題你們也能推算嗎?”
“當然可以。只要有足夠的數據。我們分析你的家庭背景和人生履歷,推測你的性格特徵和偏好類型,計算哪類人有概率和你成為朋友,哪類人有概率和你成為愛人,哪類人有概率和你成為敵人。我只是比個例子,真正要去做的工作比這要多。”
“聽起來不錯,不過我覺得沒這麼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
“人心是變幻莫測的,”甘寧把自己的公事包慢慢扣上,現在他看張昭的眼神有點冷。“我勸你別太自大,張昭,有些事情你是掌握不了的。”
“我知道。”張昭僵硬地回應著,點了支煙。甘寧歎了口氣,替他打開通風扇。
“張昭,我是你的朋友,”甘寧捏住張昭的肩膀,他身體的陰影投在後者身上,“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什麼差錯。別把自己毀了。”
張昭覺得甘寧看起來很疲憊。
他想,他確實把自己毀了。不過搞砸事情的不是他,他只是不得不這樣做。
他知道自己挺喜歡潘薩,有點像一種效應,他想不起名字。兩個多月以來他一直都一個人過活,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盡可能不和外界接觸。但是潘薩就這樣硬生生闖了進來。
這他媽看起來很偶然。
不過世界上從來不存在什麼偶然。張昭的腦子飛速運轉。一切都是必然,自己喜歡潘薩也是必然。各種因素不合時宜的堆疊造成了事件概率的波動,比如下雨,車子拋錨,潘薩比他高,潘薩靠在他身上。“張昭會喜歡上潘薩”的可能性被無限放大,所以它現在看起來像個事實。
張昭靠在發黴褪色的牆上,渾身無力。這些推算不能緩解他失控的情緒,反而讓他感到更加茫然無所適從。如果他的感情就這樣被幾行代碼給概括,那也有點太粗暴了。
所以甘寧說對了一件事,有些事他的確掌握不了。
張昭再次見到潘薩是在聖托裏尼島,他戴了副墨鏡坐在咖啡館的露天陽臺上喝馬蒂尼。
“喂……”
潘薩似乎早就認出來張昭了,但他有點刻意的轉過臉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張昭沒想更多,“嘿!你怎麼在這裏?你沒事吧?”他扳過潘薩的肩膀,後者看起來緊張過頭了。
“張昭。”潘薩摘下墨鏡環顧周圍,低下頭:“你到這裏多久了?”
“兩個禮拜。”
“……我大概有…”潘薩拘謹的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你不要緊嗎?”
“什麼?”張昭皺了皺眉頭。
“就是——你不是辭職了嗎?”
“潘薩,你在幹嘛?”
潘薩歎了口氣,他拉起張昭的胳膊站起身,兩人下樓梯走到門廳裏。咖啡館很小,幾乎沒有人,所以很安靜。潘薩壓在門上,終於放鬆了一點。張昭盯著他。
“你怎麼也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呃,愛達荷嗎?”
“我該問你。”
潘薩疲憊的按了按眉心:“好吧,其實我也辭——跑了。”
張昭挑眉。
“他們對你幹什麼了?”
“……我看到了些不該看的東西,我感覺這事情很嚴重,但是——”
“——但是你不想負責任,因為你承擔不起後果。”
老天啊。潘薩閉上眼睛。“你也是這麼想的。”
張昭拍拍潘薩的肩膀。“放輕鬆點,現在還來得及。等他們發現事情不對勁的時候你護照都換了好幾個了。”
“我沒事。”
“有人和你一起嗎?”
“……左融。他在塞爾維亞。”
“那樣挺好。安全些。”
潘薩盯著張昭。
“……還有很多人被蒙在鼓裏,他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為誰效力。”
“潘薩。”
“我覺得這有點恐怖,張昭。”
“潘薩。你得先保護好你自己。”
“如果——如果我揭發他們呢?”
“什麼?”
“就是……公之於眾。”
“斯諾登?”張昭諷刺的笑了,“看你是選擇被追殺還是被媒體曝光之後被追殺。反正它們都沒法讓你的後半生變得更自由。”
“你為什麼選前者?”
“我懶得幫混蛋擦屁股。”
“這不是多管閒事,張昭,”潘薩壓低聲音,“想想你的——”
張昭不耐煩的打斷他:“我就是幹這個的,當然比你清楚。我不會干預他們的行動因為和我要和他們撇清關係。你要是願意做維護全球資訊安全的英雄你就去,別拉上我。我不會上網,我也不找工作,我不會碰任何和他們有關的事情,我改變不了任何事。那該死的壟斷不會影響到我,如果他們願意把我逼得逃到新西蘭跳崖,盡可以試試。”
張昭以為潘薩就會這樣一言不發的走開,但是他只是站在那裏思考。
“你說的對。”
“哦?所以你要去這麼做?”
潘薩搖搖頭:“你接下來準備去哪?”
張昭嘴角上揚。
“肯尼亞,蒙巴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