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疗养院的娱乐室里,不成调的歌声伴着零星掌声,在空气中飘荡。
今天是病人们的表演日。
杰罗姆·瓦勒斯卡抱胸坐在观众席后排,不耐烦的情绪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
一群疯子自得其乐。
真够无聊的。
两天前那个胆敢威胁他的小女孩,影像在他脑中闪过。
有点……意思。
他懒洋洋地扫视全场。
观众席空了大半,坐着些神情麻木的病友,还有几个百无聊赖的警卫。
那个小小的身影并不在其中。
大概是缩在哪个角落里独自发霉。
他转回头,舞台上的动静更大了。
两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为了一顶滑稽的帽子扭打起来,拳脚毫不留情地招呼在对方身上。
周围几个警卫立刻冲上去,试图将他们分开,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杰罗姆嘴角勾起一丝嗤笑。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舞台上的闹剧吸引,他悄无声息地站起身。
与其耗在这里看这拙劣的表演,不如去找点真正的乐子。
逗逗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似乎是个不错的消遣。
杰罗姆双手插兜,沿着昏暗的走廊漫无目的地晃荡。
纯粹是闲得发慌。
这疗养院大得像个迷宫,谁知道那个小女孩会窝在哪个犄角旮旯。
他也就是突发奇想,来碰碰运气。
迷宫般的病房区,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左侧一扇病房的小窗,两个模糊的影子在里面晃动。
嗯?
杰罗姆停下脚步。
纯粹的好奇心驱使着他。
他后退几步,身体贴近那扇冰冷的小窗。
他眯起眼,努力朝里面张望。屋里的景象,让他眉峰猛地一挑。
一个疗养院的警卫,竟然笔挺地坐在病床上。
而那个小女孩——他要找的目标——正跨坐在警卫的大腿上。
她的双臂紧紧搂着警卫的脖颈,侧着脑袋,脸颊几乎完全埋进了对方的颈窝里。
那姿态……亲密得有些过分了。
不对劲。
警卫坐得太直了,像一根木桩,僵硬无比。
面无表情。
他的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没有丝毫神采,活脱脱一具失了魂的木偶。
女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脸。
你的视线穿透玻璃,精准地钉在了门口窗口的位置。
那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惊扰的野兽,让杰罗姆浑身窜过一阵奇异的麻意。
这东西,似乎超出了他过往的认知范畴。
你的瞳孔,此刻化为了浓稠的暗红,如同凝固的血块。
面容呈现出一种非人的狰狞,唇角不自然地咧开,露出两颗异常尖锐的牙齿。
尖牙上沾满了新鲜的、尚未凝固的猩红液体。
几滴粘稠的血珠顺着你的下巴滚落,滴落在病号服的衣领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像一头刚刚饱餐完毕的野兽,带着原始的、未被驯化的气息。
走廊的光线并不明亮,但你显然看清了他。
你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者慌乱的情绪。
伸出舌尖,动作慢条斯理地舔过自己带血的唇瓣。
喉咙里逸出一声轻微的,带着某种奇异满足感的喟叹。
紧接着,那骇人的尖牙以肉眼能捕捉的速度缓缓收了回去。
瞳孔中浓稠的暗红也迅速褪去,变回了之前那种清澈的碧蓝色。
除了脸颊与衣领上残留的斑驳血迹,你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无辜、瘦弱、甚至有些可怜的少女。
你轻巧地从警卫腿上滑落,稳稳地站在地上。
弯下腰,凑近警卫的脸,直视着对方那双依旧呆滞空洞的眼睛。
“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脖子。”你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制力,“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
警卫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空洞。
他如同被输入了特定指令的机器,动作僵硬地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
他拉开了病房门。
杰罗姆下意识地侧过身,让出通道。
那名警卫,状态诡异得令人心头发毛,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步伐僵直,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女孩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下巴,指尖沾上了一抹黏稠的暗红。
你低头看了看被弄脏的衣领,眉头微微蹙起。
得换件干净的。
你抬起头,神色平静地走出了病房,径直从还愣在门口的杰罗姆身旁走过。
他被彻底地无视了,仿佛只是一团碍事的空气。
空气里,那股甜腻中混杂着铁锈味的血腥气,似乎更浓郁了。
久久不散。
阿卡姆疗养院的走廊空旷,只余下脚步消失后的回响。
杰罗姆僵立在原地。
他盯着你背影消失的方向。
刚才那一幕,反复在他脑中回放。
小女孩,警卫,血,尖牙,还有那双瞬间由碧蓝转为暗红的瞳孔。
以及最后,那命令式的语调,控制着一个成年男人。
这超出了疯子的范畴。
这是……别的什么东西。
眼前这东西,能轻易撕碎他。
一阵寒意沿着脊柱爬升。
但随即,一种更强烈的,扭曲的兴奋感,压过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恐惧。
无趣的疗养院,无趣的疯子,无趣的游戏。
终于,出现了一点真正刺激的东西。
他原本只是想找点乐子,逗弄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现在看来,猎物与猎人的身份,似乎需要重新评估。
这更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