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姆的呼吸喷洒在你的头顶，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那股浓烈的醋意几乎要凝为实质，将你包裹。
“他强迫你的，对不对？”
杰罗姆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试图压抑却濒临失控的怒火。
他不是在问你，他是在陈述一个他已经认定的事实。
你只是垂着眼，盯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甜腻的味道此刻却让你有些反胃。
你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杰罗姆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撑在桌面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恨那个男人。
一个素未谋面、活在一百多年前的男人。
他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你。
“那个混蛋……”杰罗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怒火和心疼交织，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他收回了撑在你身侧的手，转而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带着颤抖的力道，轻轻握住了你放在桌上的手。
你的手冰得像一块陈年寒玉。
他的掌心却滚烫如火。
“都过去了。”杰罗姆的拇指摩挲着你的手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化你，“现在，是我在这。”
你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他的眼底翻涌着你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愤怒，有怜惜，还有一种...让你陌生的情感。
“他死了吗？”
杰罗姆盯着你，一字一顿地问。
这个问题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直直插进这片刻的温情之中。
空气再次凝固。
你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杰罗姆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他从你的反应里，读出了那个他最不愿接受的答案。
他缓缓松开了你的手，拉开了与你之间的距离。
那份滚烫的温度骤然消失。
“他没有死。”
杰罗姆的语气平静下来，但这种平静比之前的盛怒更令人心悸。
他像是终于弄明白了一切，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所以，你不是在躲避过去。”
“你是在躲他。”
这不是疑问，是陈述。
你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杰罗姆的陈述句像一把生锈的铁锁，把你牢牢拷在原地。
空气凝固了。
冰淇淋融化的甜腻气味也变得令人作呕。
你缓缓抬起头，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掌心是四个血红的月牙印。
你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所以呢？”
你的反问轻飘飘的，却比他的质问更有分量。
杰罗姆愣住了，他预想过你的崩溃、你的逃避、你的辩解，唯独没想过是这种居高临下的平静。
“所以？”他重复着你的话，怒火重新燃起，向前一步，双手再次撑在桌上，把你困在他的胸膛和桌沿之间，“所以你就任由他活在世界上？你就没想过……”
“想过什么？”你打断他，身体前倾，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杀了他？”
你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当然想过。”
“不止一次。”
这两句话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杰罗姆的心脏。他所有的嫉妒和愤怒，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
他以为自己触碰的是一段尘封的爱情悲剧，却没想到揭开的是一角血腥的仇恨。
“为什么……”他的声音干涩。
你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裙摆上不存在的褶皱。
这个动作让你轻易地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
你绕过桌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你问我无不无聊，自杀过几次。”你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觉得，我是因为活得太久，腻了？”
杰罗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你的背影。
那个背影单薄，却又透着一股无法被摧毁的坚韧。
你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杰罗姆，你问错了问题。”
“你不该问他是不是还活着。”
你一步步走回他面前，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就在心脏的位置。
“你该问，他为什么不让我死。”
杰罗姆的身体僵住了。
他感觉你的指尖冰冷，那股寒意穿透了皮肤和肌肉，直抵他的心跳。
嫉妒、愤怒、占有欲……所有情绪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所取代。
他看着你，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你。
你不是个躺在他怀里撒娇，爱吃甜食的女孩。
你是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复仇者，身上带着百年未散的硝烟。
你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
“去哪？”杰罗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的手搭在门把上，没有回头。
“透透气。”
“这里的醋味，太呛人了。”
店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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