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哎呀，这不是灌口二郎吗？恭喜恭喜！”魔礼红的声音在杨戬的耳边响起，张开眼睛杨戬就发现自己被很多神仙围住，他们纷纷向自己贺着喜。

“不败战神名不虚传，这一战真是领教了！”魔礼海咧嘴笑着，拍了拍杨戬的银甲。

“哦，想起来了，这是封神榜出的日子。”杨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如大梦初醒。

身边的人们面带笑意，真心的夸赞杨戬。

“哈哈，过奖了。”被周围人夸的，就算是杨戬都有些不好意思。目光扫过周围的各路神仙，用眼神向热情的众人示意。

“哎，那是……”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不一样的身影闯入杨戬的视线，她一身黑衣还戴着黑紫色的帷帽，颓唐的跪坐在一边，看起来是受了严重的伤。杨戬眯了眯眼睛，却怎么也没法透过那层纱看清那人的模样。

“哎？这是去哪？”魔礼海正想开口和杨戬说话，一转眼却发现他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杨戬穿过人群，慢慢走到那人面前。能感受的到，身后一道道目光都向自己与这个人袭来，明明刚才还是吵吵闹闹，现在却都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停在那人跟前，杨戬弯腰蹲下，却怎么也没法看清帷帽之下是什么样的面容。那人好像也意识到了杨戬的存在，微微抬了抬头。帷帽上的皂纱随风飘动，那人的模样呼之欲出。

“杨戬，你残害同门，是大逆不道！”

“那可是你师傅，连他你都杀！”

“我们四人与你交情也不浅，手上沾满我们的血，你也能觉得心安理得吗？”

“杨戬，天下大乱，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杨戬……杨戬！！”

“！”杨戬猛地惊醒，喘着粗气。环顾四周，沉香还在身边睡着，清染不知道去了哪里，应该是去练剑了。

“呼……”杨戬呼了一口气，重新靠回石壁上，仰头看向外面的天空。刚才梦中的一切好像都还在眼前，魔家四兄弟的幻听还萦绕在耳边。杨戬伸手揉了揉皱在一起的眉头，平复刚才被噩梦惊醒的情绪。

“这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怎么还能梦见……”封神榜出的那天距离现在过了太久太久，就算是逼着自己非要去回想也回想不起来太多细节，偏偏这种陈年往事能被自己梦见，真是奇怪。

“哈……”心情平复了许多，杨戬用手掌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所以……那是什么。”回忆刚刚的梦境，那个全身黑衣看不清脸的人让杨戬印象深刻。正是在那人抬头的时候，耳边才开始传来嘈杂的声响。

“心魔吗……”杨戬揉了揉太阳穴，回忆不自觉的来到了那天，亲手杀死师傅与魔家兄弟的那天。虽然不愿意去回想，但经常浮现在脑中，缠绕在身边，自己受困其中。

“真君醒了？”很轻又很温柔的一声叫唤让杨戬猛地从回忆里抽出来，抬起头看去，是清染站在洞口看着自己，微微皱着眉。

“啊，早啊。”杨戬也轻声应着，向清染点了一下头。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清染轻轻的把剑立在旁边，然后缓缓的坐在杨戬的对面。

杨戬摇了摇头没说话，示意清染不必担心。

“哼……”原本好像还在睡觉的沉香猛地坐起来，把两个轻手轻脚怕吵醒他的人吓了一跳。

“沉香，多睡会儿也行。”杨戬还记得昨晚沉香脸色不好的事情，今天一看好像还没有缓过来。

“没事！”沉香站起身来径直走出洞穴，到小溪边洗了洗脸。

“这孩子……”杨戬看着沉香的背影一声叹息，现在越来越管不了这大外甥了。

“就随他吧。今天结束就能彻底走出这片群山了，我记得走出去之后有个镇子，晚上可以在镇子里歇脚了！”清染把剑系在腰间，站了起来。

“好，在那好好歇歇，这几天一直住洞穴，可能也吃不消吧。”杨戬也跟着站了起来，猜测沉香是因为休息不好才脸色难看的。显然他没有猜对缘由。

一路上都是下坡，三人走的很快，天色刚刚暗下来就来到了山下的小镇。一户户的灯火接连点亮，街的两边一个个小档口也开始开张，刚刚吃过晚饭的人们都开始往街上走，享受这傍晚的热闹。

“还挺繁华的嘛。”清染走在街上，环顾周围。街边有卖小吃的铺子，传来阵阵香气；有甩卖的吆喝声，被吸引而攒聚的人群把路堵的水泄不通；还有卖各式各样新奇的小物件，男男女女闲适的挑选着。

“逛逛吧。”杨戬注意到清染好像对这夜市感兴趣，于是放慢了脚步和身边其他人一样逛起了街。

“姑娘，那边漂亮的姑娘！来看看吧。”清染被一个铺子的老板娘叫住，因为被夸了漂亮，所以就乖乖的去看了看。

“我这有各式各样的东西。”老板娘热情的向清染介绍着。台子上摆着各种胭脂，发簪，亮闪闪的别针，还有一些手工做的小摆件。清染看着有些眼花缭乱，在老板娘滔滔不绝的夸赞中冲昏头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本并不打算买什么，又不好拒绝热情的老板娘。

“这个是……”杨戬注意到台子上一个青色的绸带，尾部还用金线绣着菱形的花纹。很简约，不张扬又不失美感。最重要的是，与清染的衣着整体相配，简直就像是为她定制。

“哎呦，公子好眼光，这发带卖的可好了。”老板娘热情的拿出了其他的款式放在一起给杨戬看，但在杨戬看来这些都不如那条青色的来的让人喜欢。

“哎呦，公子真有福气，有个这般俊俏的女儿呦，戴什么样的都好看。”老板娘看了看杨戬与清染，大概是看见了杨戬慈爱的眼神所以把二人认定为父女。

“噗哈哈哈哈……”杨戬和沉香一起笑出了声，清染在一边震惊的睁大双眼，看了看杨戬，又看了看老板娘。

“这……难道不是吗？”老板娘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几人的关系，有些不好意思。

“要这个吧。”杨戬笑了一会儿，也笑够了，拿起最开始那条青色绸带，付了银两。然后将那绸带递给清染。

“真君不必送我东西的……”清染看了看那发带，又抬眼看了看杨戬。他只静静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没有特别的情愫，眸子倒映着繁华的闹市和璀璨的灯火，闪闪发亮，嘴角弯起一丝弧度。那面容和表情与初见时一样，清染不自觉的伸出了手，但只是从杨戬的手中拿起了发带。

“谢谢真君，我很喜欢。”清染轻轻抚了抚手里的发带，仔细的把它缠在自己的马尾上。然后扭了扭头，向杨戬展示了一下。

“喜欢就好。”清染扭头的刹那，杨戬的眼中好像闪烁着什么，但在她视线重新回来的时候，那一闪而去的光亮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也要挑一个东西回赠给你。”清染干劲满满，带着二人认真的逛街，根本不放过任何一个当铺。逛完剩下的铺子，清染还是没有找出一个适合回赠给杨戬的东西。夜市卖的大多都是些女子饰物，再就是精美好看的摆件。杨戬活了千年，什么没见过，这些小东西显然入不了他的眼。清染站在最后一个铺子前，眉眼低垂，失望的叹息。

“没事，以后再回礼也罢。”杨戬不忍看清染这般，随口说一句试图让她心情变好。

“以后……”清染不自觉的低声重复杨戬的话，转动眸子看向杨戬。

“是啊，以后还有机会。”杨戬语气平淡，与平时无异。

“嗯！”清染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深深的微笑让眼睛都眯了起来。

“走吧，找个客栈。”沉香叹了口气，拿两人实在没办法。

“走！”清染哼着歌，蹦蹦跳跳的跟着沉香，发丝上系的绸带也随着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