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间房，哎？”杨戬在客栈前台拿了钥匙，刚转过身就被后面挤上来的人撞了一下。

“没事吧，抱歉。”杨戬伸手扶住有些要栽倒的女人。

“没事。”那女人没多说什么，绕过杨戬往里走。

“咱们也进去吧，好好休息。”杨戬把一把钥匙给清染，目送着她进入房间之后，带着沉香找自己的房间。

“明天就要上迷雾山了，紧张吗？”进了房间，杨戬就倒在席子上，看着沉香挑了挑眉。

“这紧张什么……”沉香没有立刻上床，坐在旁边的桌子前点燃油灯，不知是什么时候从哪里找了块磨刀石，开始打磨自己的匕首。

“不紧张你磨什么刀啊。”杨戬看着沉香认真的背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那不也要准备准备……”沉香不想理拿他取乐的舅舅，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杨戬也从席子上坐起来，从怀里掏出黄帝那里借来的法器。这一路上，他经常拿出来摆弄，但却怎么也没明白应该如何使用。现在都已经快到目的地了，这再不知道该怎么用，估计到时候也就用不了了。

“阐教上仙真能装神秘……也罢，他之前就是这样的人……”杨戬把那法器在手里转了转，沉甸甸的感觉与自己的口琴相差巨大，要不是及时握住，差一点玩脱把法器甩出去。

“舅舅……别玩了。”沉香回过头，刚好看到舅舅狼狈的样子，很是无奈。把所有的匕首收好，沉香也倒在了床上。

“舅舅，我有个问题。”沉香转身面向杨戬。

“怎么？”杨戬歪头，认真的等着他继续说。

“那迷雾山是妖界与仙界交汇的地方，妖怪众多，这个镇子为什么这么安生。”沉香挠了挠头，这个问题怎么也想不出来答案。

“因为那座山周围被阐教上仙部下了针对妖怪的很强的结界，据说一般的妖兽是没办法下山的。”杨戬耐心的向沉香解释，沉香听完点了点头，兴许是懂了。

“睡吧，晚安。”杨戬吹灭了油灯，破天荒的早早睡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杨戬和沉香就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本以为清染应该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下楼一看却没有找到她。

“在吗？”杨戬来到清染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只听里面忽得一阵整理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打开房门。

“抱歉啊，好像起的太晚了。”清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手捂上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么困啊……”杨戬调侃一句，领着二人退了房间踏上征程。

几人很快就走到了迷雾山的山脚下，抬眼向上看去，整座山都被迷雾遮挡的严实，只能看清高耸于雾气之上的断崖峭壁。仔细聆听，好像还能听得见兽类的叫声回荡在山谷。

“走吧，小心一点，不要走散了。”杨戬走在最前面领路，与在群山间赶路不同，他并没有用九转玄功飞快的在前面带路，而是小心谨慎的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好。”清染点点头，然后快步超过了沉香，紧紧的跟在杨戬身后。沉香被吓了一跳，看着她突然紧紧跟随舅舅的背影有些生气，但现在是做正事的时候，不想与清染计较。

杨戬也注意到了后面的沉香心情变差，又偏头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清染，若有所思。

几人在迷雾中走了许久，有时崎岖的小路突然消失，前方猛地出现断壁，只能绕路继续走；有时山上滚下的巨石把路封住，只能在怪石林立的山坡上攀缘；有时有猛兽出没，只能先停止前进，解决那视他们为盘中餐的凶兽。

“这迷雾山这么大，还没等找到妖狐，就先累的不行了……”沉香把匕首从断气的妖兽颈间拔出，擦了擦上面深红的血液。这一路上又是要注意脚下的山路，又是要注意上下的落石，还要提防突然从雾气里窜出来狩猎的妖兽。神经一直紧绷着，从没有歇息过，估算着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傍晚，一大天下来，沉香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天色暗下来这山上更危险，不能放松警惕。”杨戬警惕的看着四周，带着几人继续赶路。

“前面地势平坦，估计会有更多妖兽，妖兽都在晚上出没，咱们身上沾了其他妖兽的血，现在这战斗才刚刚开始。”登上山顶，这山上皆是参天的树木，虽然并不茂盛，但是借着雾气的掩护不知道会藏匿怎样的危险。

“清染，来的时候不还说肯定会帮上忙吗？怎么到了目的地变得这么没用。”沉香实在是忍不住，这一路上无论是对落石的感知还是对凶兽袭击的反应，清染好像都慢半拍，杨戬打斗的过程中还要迁就清染的动向，她显然成了累赘。

“我……哎呀，我肯定能帮上忙的。”清染想反驳什么，但显然她并不占理。

“嘘……”杨戬忽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示意二人不要出声。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了地面的震颤，一只巨兽正在向几人所在的方向逼近。杨戬转动眸子环顾周围，不能确定巨兽是从哪个方向逼近。

树干断裂的声音从不远处炸响并且在快速逼近，一只巨大的白狐从高高的树顶窜出，重重的落在三人跟前的巨树之上，那树干禁不住妖狐的重量，向旁边断裂栽倒，落地时卷起的烟尘向几人袭去。

“终于找到了，受死吧！”沉香拔出匕首，不顾杨戬阻拦，猛踏地面凭着感觉向烟尘之中攻击而去。烟尘蔽目时发起攻击是极其冒险之举，但这时对手的反应最为迟钝，绝对值得去冒险的。一头扎进烟尘之中，朦胧间沉香看见了那白色妖狐，把缠着绳子的匕首扔出却没有刺中的实感。一回头，那妖狐正向杨戬和清染奔去，前掌用力向两人拍去。情急之下，沉香再次丢出匕首，借着烟尘与雾气的掩藏，锋利的刀刃略过妖狐的脊背，划开一道伤口。妖狐一声啸叫，重重的拍向地面，杨戬和清染腾空而起躲开了这一击。

“咱们分开。”杨戬眸子一转，伸手将紧紧跟在身边的清染推开，看妖狐作何选择。本以为那妖狐会向自己而来，没想到她的目标转向另一边的清染。

“我来！”清染拔出剑向妖狐劈去，妖狐也伸出爪子向清染击去。千钧一发之际，杨戬掏出口琴吹响，金光竟飞去挡住了清染的那一剑，妖狐一掌将她狠狠打进一旁的巨石之上。一串清脆的声音响起，清染的怀里掉出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定睛一看正是那十字法器。

“这……”沉香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别装了，你到底是谁。”杨戬丢掉了自己手中的法器，那只是一个赝品罢了。

“哼，还是小看你了……”那人从碎石堆中站起来，闪着金光的法器也浮起在她身前，法器在空中旋转，妖狐与清染的身形化作了刺目的白光，白光随着法器的转动交换了位置，光芒消失，原本的妖狐变回清染的人身跪坐在地上，而原来的清染则是变成了风情万种的人形，稳稳拿住那个法器。

“真君，她就是那妖狐。昨晚偷了你的法器，又把我绑到这迷雾山上，用法器的力量与我交换身形……咳咳！”清染从地上爬起来向杨戬解释事情的经过，而背后传来的刺痛让她踉跄的又跪坐回去。这迷雾山上妖兽众多，变成妖体的清染出不了这迷雾山，只能在这山谷间靠着与那些凶兽厮杀来保全性命。

“小心，抱歉……”沉香赶紧上前扶住清染，她身上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脊背上的那一道血痕格外触目惊心，那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不打紧……”清染不怪沉香，像是安慰他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借沉香的力重新站了起来，凶狠的盯着那边真正的妖狐。

“本来想用这法器变那个小男孩的，谁想到真君你竟带了个小狐狸，给我省了大麻烦。”妖狐捋了捋自己的长发，一步步向杨戬走去。

“真君既然早就发现，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呢？”妖狐歪了歪头，慵懒又妩媚。

“哼……等你把身体还回去，再收拾你也不迟。”杨戬握紧手中的口琴，向清染和沉香的方向退了几步，伸手将两人挡在身后。

“清染，你和沉香下山好好歇息，事情没有想象的简单，这里我一个人处理。山路崎岖陡峭，但是以你的身手不成问题。”杨戬回头对清染小声说着，之后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

“不，正是因为事情不简单，我们才更不能留你一个人。不用担心，我没有大碍。”清染拔出宝剑，利刃周围紫气环绕。

“呵，无论几个，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妖狐举起手中法器，一道冲击波击中三人，杨戬立刻感到四肢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全身上下好像有无数双手将他向下拉，他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但还保留着意识，尽力的与那法力对抗。而另一边的沉香则是直接被拉入幻境，趴在地上失去行动能力。

“哼哼，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没有人能逃过我的幻境。去直面你的心魔，然后被击溃吧！”妖狐脸上浮现玫红的妖纹，舌尖划过上唇，杨戬痛苦的模样让她激动万分。

“哦？比我想的要厉害一点嘛。”身后传来清染淡定的声音，妖狐下意识用手中的法器向声音的来处挥去。铿锵一声，紫气环绕的剑身重重的劈在法器之上。

“挺惊讶吧。你可别忘了，狐狸的那些幻术，对狐狸可是没用的！”清染说着，面无表情，冷漠的双眼让那妖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清染手上的动作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一下下劈砍在那法器上。妖狐也在这一击一击下节节后退。

“你的身上有许多其他狐狸的气味，你靠残害同族来修炼自己，结果就是这种水平？”清染声音提高了一节，眉头紧皱，杀气与愤怒毫不遮掩的奔涌而出。手上的力量也变得更大，法器在这如雨点般的攻击之下也出现了几道裂痕。清染步步紧逼，妖狐节节后退，失去平衡坐在地上。就算这般，妖狐依旧没有松手，决不让杨戬与沉香从那法术中脱困。

“伤害他人，工于心计，投机取巧，残害同族。今天我就替她们，送你下地狱！！”清染举起宝剑，紫红的元神摇曳出她滔天的怒意，锋利的剑刃誓要斩断这生死恩怨。

“小心！！”杨戬用尽全力向清染大喊，但已经为时已晚。剑刃劈下即将触及妖狐颈间之时却被突然出现的另一把利刃挡下，刀鸣之声炸响，清染被击出数米，重重的摔在地上。

“是谁！”杨戬加大了手臂撑地的力度，尽全力与狐妖的法术对抗，用力的抬起眸子，想要看清这幕后主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