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而归

        沐浴更衣后，晟姿一进自己的房门，就看到瀚雪已等在里面。“臭丫头，一声不响就溜了，不知道家里人着急吗？”瀚雪嘴上说着责备的话，身子却把晟姿抱了个满怀。安排晟姿坐定后，又是敷面，又是头油，婆媳两个齐上手，总算把晟姿收拾出一个闺秀的样子。盼儿看着晟姿现在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行了，你们两个聊吧。这丫头弄了我一身水，我要回房换套衣服。晟姿这几日也先别出院子，就当病了养。”

        姑嫂二人送走了娘亲，总算可以聊聊了。瀚雪打开她带来的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盘盘果子蜜饯摆在桌上。“瞧你瘦的，别的娘子都生怕离家吃苦。你可到好，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出去受罪。出去这一趟，能安生一阵了不？”晟姿嘴里吃着果子，笑着点头。“你走这一个多月，家里都没了生气。万一路上真出了什么事，你让家里人怎么受得了。”“我还以为能躲过这顿训了，没想到娘亲没训我，嫂子也要补上。”晟姿知道瀚雪是真的担心她，不是要拿嫂子的款儿。“婆婆没训你，那是心疼你。你没看出来她人也瘦了不少。”晟姿怎会不知，刚才抱住娘亲时已觉察出了。“我不懂你究竟为何非要去西北，那边兵荒马乱的，你对我二哥还没用情至此吧？”

        这一下子问住了晟姿，就算是瀚雪，她也讲不出实话，毕竟瀚霐是她亲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就去了。可能老天爷想让我去吧！你不知道，我到的时候，瀚霐已经失踪几天了。不过我离开前，他已经回了军营，也无性命之忧。我们只是匆匆见了一眼。都没来得及细说就被小陈叔拉了回来。”说到这，那句“顾晟姿，我好想你！”又钻进了她脑子里。那声音似乎有魔性，想甩也甩不掉。

         还有另一个人，也被这句话折磨着。西北大营里的士兵在晟姿他们离开时已经拔营出发。留下了不能参加战斗的伤员，还有部分驻守的士兵和军医。林瀚霐和陈铄凡，之所以失踪，是他们摸到了西夏军的大本营。西夏军的数量不敌宋军，但是他们马匹强悍，适合奔袭，来的快去的快。宋军多步兵，且队伍庞大，不灵活。他们俩踪迹暴露，被西夏军追击，若不是陈铄凡帮瀚霐挡了一剑箭，估计他也回不来。但是他也拼到了最后，将小侯爷拖回了宋营。又把他们查到的东西上报给了忠义侯，这才有了拔营前进。

        晟姿走后，瀚霐看着对面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究竟什么时候喜欢的晟姿？是上次回东京后，找他帮忙的时候吗？好像不对，难道他之前喜欢的人就是晟姿？那在酒楼里他助晟姿脱困就说的过去了。陈铄凡说他喜欢过一个姑娘，却被人家拒绝了。什么样的姑娘会拒绝家世，出身，相貌样样皆优的小侯爷？顾晟姿绝对有可能！瀚霐有太多问题想问，直到陈铄凡醒过来，他也没问出口。毕竟小侯爷有正妻，晟姿是不可能做妾的。

        顾千帆依旧午饭前回到了顾府。女大避父，他虽然想念女儿，也没直接去晟姿那，还是先回自己那院。“怎么换了身衣服？”顾千帆一进门，就看出盼儿穿的衣服不是早上那身。“弄湿了，就换了身。”“姿儿可好？”“至少囫囵个回来了，没少胳膊断腿。瘦是瘦了些，在家养一阵应该就好了。”顾千帆笑了，他太了解盼儿。知道她对着女儿肯定一句硬话也说不出，现在说几句解解气罢了。“没事就好。姿儿回来了，西北也打赢了，派去的军队不日就会到京。能过个好年了！”盼儿一听，也坐了起来“西北赢了？”“赢了。多亏了林家那二小子和小侯爷，两人都升了品阶。估计这次回来，林家就要上门提亲了。”盼儿知道这亲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不过女儿的心思她并不打算告诉顾千帆。“反正姿儿的嫁妆我早已备好，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嫁。”“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让别人听到还以为你嫌弃女儿呢。”“嫌弃！怎么不嫌弃，一点不让我省心。”“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顾千帆换了衣服，拉着自家娘子的手出了房门，午饭总归要吃的。

        饭桌前，瀚雪已在布菜。顾千帆没看到晟姿，问到“姿儿怎么没来？”瀚雪答到“晟姿身子还是不太爽利，大夫让她还是不要出门见风的好。饭菜我已经送去她房里了。”午饭吃过，顾千帆又拉着盼儿去了晟姿那。盼儿一到晟姿那，又是问她吃了多少，又问她还想要些什么。还说让小厨房炖了补品，下午再让人送来。顾千帆就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等母女俩都坐下，他才走过去“回来就好。你命里带福，此去西北，他们就得胜而归。儿媳妇的二哥还被封了八品校尉。”“爹竟胡说，你从来不信这些，福不福的也不要硬套在女儿身上。不管是胜仗还是受赏，都是西北的将士们用命拼来的。”“说的好！他们已在回来的路上，上元节前应该就能抵达东京城。”

        顾千帆说的没错。得胜的消息是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的。为的是在元旦前送达，队伍此时已在路上3天。陈铄凡伤未痊愈，没有骑马，坐的马车，同车而乘的自然是林瀚霐。车里闭塞，两个人从早到晚相对而坐，陈铄凡好似早已不记得他们回到营中后当晚发生的事。瀚霐却耿耿于怀。终于有一日没忍住，开口问到“少将军，你当年喜欢的那个小娘子，现在可成亲了？”陈铄凡斜靠在马车里，让自己受伤的地方不会挨到车壁。“怎么问起了这个？”“闲聊嘛～这路程还远着，我们在车里随便聊聊。”“她啊……还没成亲。”“那可定了亲？”“应该也没有。”“那她既然没有心仪之人，为什么还拒绝了你呢？”陈铄凡苦笑“她说她不喜欢我。”“那你现在可还惦记着她？”陈铄凡摇摇头“错过就是错过了，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还是看看身边人吧。”瀚霐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没再继续问下去。

        又走了几日，刚出了山西府地界，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小侯爷何在？”瀚霐掀开车帘看到的是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少将军，好似你府中的人。”陈铄凡捂着伤口也向外看去，果然是府上家丁。“陈贵，你来做什么？”“小侯爷，是老夫人让我来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信封，和印泥。“老夫人让您在上面按个手印，我好回去复命。”陈铄凡奇怪，虽然他们行军走的慢，但是再有七八天也到了。什么事这么急？他展开一看，竟然是休书！理由是不顺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