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问我想要什么,我自然要说为陛下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听你此言,却是并非此意。”
车外已然收拾妥当,马车继续平稳地前行。
温兆梦又笑道:“臣虽也如此奉行,可臣有私心。”
“说来听听。”
温兆梦便是又道:“为陛下赴汤蹈火,也需要机会呀,臣若不能时时陪在陛下身边,也是机会渺茫。”
莫星河摸不准他是何意,轻蹙了蹙眉,又道:“你是镇关大将军,如何能时时守在朕身边。”
“所以臣有一请,恳请陛下准许,臣能在北煦安定时入京,守在陛下身边。”
莫星河沉默不语,堂堂一个大将军,要请旨守在皇帝身边,是何居心?这必然要叫天下人猜疑。
“荒唐!”莫星河重了语气,“将军此言是何私心?你要朕和天下人如何看你?”
虽然言语间有怒意,更这话里话外却是在为温兆梦考虑。这叫温兆梦好似又瞧见了那片赤子心,瞧见了那个纯善如玉的少年。
他垂眸拱手:“陛下,臣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臣之私心不过是为了陛下!臣请旨只身入京,只伴陛下左右,不去它处,不与朝臣往来,陛下尽可放心。”
莫星河深呼一口气道:“朕身边有御林军,有暗卫,如何能劳将军如此挂心。”
“陛下方才也说了,身居高位,何其不易,旁人怎能轻信?”温兆梦还保持着拱手行礼之势。
“那你便能信?”莫星河眸光落在他身上,便见温兆梦抬头对上莫星河的目光:
“陛下大可尽信,臣此生必为陛下最坚定的守护!”
那眸中坚毅不假,倒叫莫星河无处反驳,疑心尽可消。
莫星河又想起那日问起谨言,他提笔留在纸上的两字——深信。
深信不疑。
“也罢,诚心难得,”莫星河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其上龙纹雕刻,一看便知是天子之物,莫星河指间轻抚那龙纹,“此玉佩为先帝所赐,朕借予你,可以此自由出入皇宫,但仅你一人,不可携利器,若你有任何不轨之举,朕便立刻收回!”
温兆梦双手接过:“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望!”
莫星河目光还停在那玉佩上,虽未后悔,却是有些后知后觉自己何时竟这般好说话:“此事不得声张,你无事也尽量不要入宫,免遭人非议。”
温兆梦在莫星河的注视下将玉佩揣进了怀里,贴身妥当地收着,又是一拱手道:“末将明白。”
也罢,便当是给他一个表忠心的机会罢,莫星河心道。
莫星河又挑帘看向窗外,见那丛影朦胧,似是又下雨了。这春雨着实恼人,常常要下,下个不停。可一想到春雨润物,倒是能叫今年有个好收成,便是也不那么恼了。
“陛下。”车外的张公公凑近车窗边唤道,驱车人见状便放慢了速度。张公公身侧跟着一个小太监,一边小跑着一边给张公公撑着伞。
“说。”车内传来莫星河淡漠的声色。
张公公便继续道:“奴才瞧这雨势渐大,天色也渐晚,夜间这山路怕是不好走,前边不远处就有个小镇,陛下可要去歇上一晚再走?”
车内默了默,便听得莫星河又道:“嗯,叫军队在镇外安营扎寨,不要引起注意,你随朕前去便是。”
张公公大惊:“陛下不可!御林军需得贴身护卫陛下,怎可让陛下孤身前去。”
却不料车内的莫星河神色自若,抬眼瞧了温兆梦,便道:“只是歇上一晚,这不是还有温大将军随行么。”
张公公神色更显为难,却是难以开口,莫星河自然瞧不见这神色,即便是瞧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就这样,不然你也不要去了。”
张公公这才在车外拱手道:“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