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着了便装,便随张公公一同前往镇上。
此时雨已经停了,街道上尚还潮湿,积水清明,被无心踩踏,溅起水花。
一条偏僻窄巷里,三五个混混正在殴打一个老翁,老翁抱头绻缩着,毫无还手之力。
其中一个混混抬眼瞧见不远处有三个人影现出,便忙拍了拍身边的人一把,说道:“行了行了,有人来了!”
另一个混混便冲那老翁说道:“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儿爷要是还收不着保护费,就算不打死你,也要把你那女儿卖到窑子里去!”
说罢又踢了他一脚,这几个混混才拍了手离去。
莫星河一行人抄了小路来镇上,恰好便瞧见了这偏僻小巷中发生的一幕。
莫星河蹙眉,张公公便马上会意,前去询问那老翁发生了何事。谁知那老翁根本不愿理睬他,自己颤颤巍巍地起了身,行动困难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污水。
张公公被无视有些生气,但瞧他这模样,到底是生了几分怜悯之心,便是耐着性子又问了遍:“老人家,这方才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你说出来,也好为你做个主啊!”
那老翁这才抬起头来瞧他,灰头土脸地模样尽显囧态,他目光又转向莫星河和温兆梦,瞧见二人衣着虽素,可周身气派难掩,便知也是身份不凡之人,这一下才红了眼眶:“各位大人当真能为小人做主吗?”
老翁一激动,便是忘了方才受了伤,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好在张公公及时搀了一把。
张公公又道:“自然是能的,你放心说——我瞧这天色,怕是还要下雨,不如先随我家公子们回客栈安顿好再说?”
说罢张公公又回头瞧了莫星河一眼,见后者神色无异,便是作主安排去了。
张公公安顿好一切,那老翁也得以换了身干净衣裳,正在屋内感激涕零。
“你且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莫星河开口道。他依旧蹙了眉,自琼华国治国以来,一直推行孝廉之风,老者应当得到尊敬。且各县各地都有严谨治安,怎还会出现如此现象。
那老翁这才说道:“方才各位大人们所见,是镇上高地主找来的混混,向小人索要保护费。小人一家按照惯例,已经交过本月的保护费了,可那高地主又叫人来索要,我哪里拿得出那么多?小人家里只有一个男丁,前阵子上山不慎摔了腿,耽误了劳作不说,还花费了一大笔药费,小人的女儿年纪尚轻,也只能在家织几匹布绢,勉强补贴家用,实在是拿不出保护费了啊!”
各地地主索要保护费之事并不是鲜有见闻,几乎是各地皆有的不成文规定,可到底是不能才收过又要额外收的,这不是摆明了压榨?
“此地的县丞是否知晓此事?”温兆梦忽地出声问道。
那老翁却是冷哼一声道:“那位县丞老爷又是什么‘好’东西?!高地主急着索要保护费,不就是为了给那县丞送贺寿礼吗!”
张公公一直小心打量着莫星河的神情,瞧见他动容,这便又开口说道:“老人家你且放心,这事儿我们家公子会给你做主的!”
那老翁又瞧了瞧二人,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们都是外来的吧?那还是不要去招惹那县丞老爷的好,这两位公子如此年轻,怎斗得过那老狐狸!能得公子赏一身干净衣裳,又讨了杯茶水喝,小人便是感激不尽了。”
张公公还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得莫星河开口道:“既如此,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仅有一块玉佩,希望能帮老人家解燃眉之急。”
莫星河说着便向温兆梦伸出了手,温兆梦瞧着那摊开的掌心挑了挑眉,一边为难地从怀中掏出那块向莫星河讨来的玉佩,一边低声道:“这是借的,一定要还的。”
莫星河一把接过那玉佩,也压了声道:“本就是朕的,朕想取便取。”
张公公惊诧地接过了玉佩,再三确认过莫星河的神色,这才转头递给了那老翁。
老翁老眼昏花,一时虽没瞧出其上雕刻的龙纹,可瞧那玉的色泽,也知是上好的玉,价值不菲。
眼下确实已是燃眉之急,便也没再推脱,当即跪倒在地,磕头道谢。
“切记,此物一定要呈给那高地主,想办法诱导他呈送到县丞的手里。”莫星河又道。
那老翁也是个聪明人,当即收好了玉佩道了是,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