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伙计很快便添来了一副碗筷。
“陛下,请允臣为你试菜。”
莫星河点头应允。
温兆梦执箸将每碟菜都试了,过了几刻确认无事后才道:“陛下,请。”
莫星河动了筷,天子食不过三,每道菜都一视同仁,不能叫人瞧出喜恶。
两人未语,当真是实实在在用了个膳。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地主和县丞?”温兆梦其实并不怎么想知道,只是找个由头挑起话题罢了。
“地主为非作歹,说起来也是县丞放纵,管束不力之过。今日是恰好给朕碰见,可在朕瞧不见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是非。”
“所以陛下打算——杀鸡儆猴?”
莫星河搁了筷子,取出一方锦帕拭了拭嘴:“你倒是比张公公更懂朕。”
温兆梦继续装天真:“能得陛下赏识,实属臣之幸,若陛下能留臣在身边……”
“将军,”莫星河却不叫他继续天真下去,“朕赐你封号‘封狼’,是愿你驰骋沙场,封狼居胥,守我琼华一方安宁,伺候朕这种小事,以后便不劳将军费心了。”
“龙体安康乃是家国大事,怎可不上心!”温兆梦却是想也没想地便道。
莫星河抬眸看他,心道西宁侯也从来不是个善辩之人,怎的教出了这么个能言善辩信口便来的义子?
莫星河自认辩不过他,便没再开口,起身换了座,执了本书卷看了起来。
温兆梦以为惹得莫星河生气了,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此时倒希望张公公在此,能出言缓和几句了。
莫星河书看得认真,没瞧见一旁的温兆梦坐立难安。
莫星河行事专注,向来会忘了时辰。直至屋内烛火又添,温兆梦才轻声道:“陛下,已至亥时,该歇息了。”
莫星河这才抬起头,指腹轻抚了抚额心。
“将军也去休息吧。”
张公公是给开了两间上好客房,供二人休息的。
“不急,臣先伺侯陛下安寝。”
温兆梦不知何时已帮莫星河铺好了床,莫星河没说什么,只是宽衣时竟有些局促。
他背对着温兆梦,抬手给自己解了扣,一双大手从莫星河背后伸来,莫星河只觉自己被虚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但不待他多想,那双手便退去,分寸有度,仅是为莫星河解去了腰带。
“陛下,让臣来。”温兆梦轻声道,莫星河便是撒了手,任由温兆梦替他宽了衣。
温兆梦替莫星河掖好被子,便是抢先开了口:“陛下不用赶我,今日情况特殊,陛下安危要紧,请容臣守在君侧。”
莫星河见温兆梦神色,想来也是撵不走的,本想继续端着君臣架子,可到了嘴边却只吐出了两个字:“随你。”
却没瞧见,温兆梦闻言那微扬的嘴角。
许是不习惯入眠时与人同处一室,莫星河闭着眼却难以入眠。耳朵却聆着动静。
温兆梦坐在窗台上,侧目瞧着床上的人儿。
终于,是离他近了。
不知夜深几许,莫星河沉沉入眠,却梦见自己置身冰天雪地,茫然无措,寒意刺骨。
床上的人儿攥紧了被子,绻缩起来,窗台上的人倏然睁眼,如影魅一般来到了床边。
温兆梦跪于床边,大掌覆上莫星河的手,一手轻轻顺着莫星河的背,像哄小孩子一般地轻声道:“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