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身上顶着一块破薄的棉被，怀中抱着哄睡着的武二郎，蜷缩在漏风的墙角，月光透过破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因为给父母安葬，家里的东西全都当了，如今他看着空荡荡的家，心中盘算着：去铁匠铺抡锤，自己连风箱都拉不动；给米店扛粮，两袋谷子就能把他压瘫在泥地里。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他一身寒颤——若明日还寻不到活路，灶台上那碗掺着野菜的稀粥，怕是连弟弟的小肚皮都填不饱。
第二日清晨，他攥着母亲唯一的遗物——一根银簪子，朝着城里的一家当铺走去。途径一家酒楼，门口挂着的酒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掌柜端坐在大堂里正指挥伙计擦拭桌椅。
武大郎突然眼睛一亮，踉跄着冲上前："掌柜的！您还收人不？您看俺如何，俺可以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他生怕掌柜的嫌弃他瘦小，连忙指着自己灵活的双腿，自夸道："您看俺跑得快，招呼客人准比别人机灵！"说着便演示起来，先是踮着脚尖模仿吆喝，随后又把破袖口在桌案上擦出声响。
掌柜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这个瘦得像麻杆的少年，见他虽然衣衫褴褛，眼神却透着股狠劲，做事倒也麻溜。心里想着正逢酒楼缺人手，便指了指后厨："那好，你先去洗二十个碗，要是洗的不干净可不留你。"
武大郎几乎是扑进后厨，冰凉的井水浸透粗布衣裳也浑然不觉，指甲缝里塞满油渍也咬牙坚持。当他把泛着青光的瓷碗摞得整整齐齐时，掌柜摸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行了就用你了，不过也不能白用你的，每个月给你一百文铜钱，每个月十五发工钱。”
从此酒楼门前多了个瘦小却执着的身影——晨曦初现时，他用冻得发紫的嘴唇吆喝；夜幕降临时，他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碗筷穿梭在后厨与大堂之间，忙碌个不停。
掌柜的所给的工钱着实微薄，换作常人根本不会愿意，但对武大郎而言，却是极好的了，毕竟这份工能管一日两餐，好让他在这世间有了温饱的保障，不至于在饥寒交迫中挣扎求生。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机会捞到不少‘好东西’。
每日，酒楼里人来人往，宾客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待宾客散去，满桌狼藉之时，便是武大郎最忙碌也最期待的时刻。他小心翼翼地收拾着碗筷，眼神在那些客人吃剩下的饭菜间游走，像在寻找珍贵的宝物。他会仔细甄别，挑出其中干净的部分，动作极为敏捷且谨慎，生怕被旁人发现。而后，他偷偷地将这些饭菜打包起来，紧紧揣在怀中，满心想着家中年幼的弟弟武二郎。
虽说这些饭菜皆是客人吃剩的残羹剩饭，但出自酒楼大厨之手，自是与寻常人家的吃食不同。每一道菜都饱含着浓郁的香气，油水十足。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剩下不少鱼肉荤腥，色泽诱人，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与酒楼掌柜分给武大郎的粗茶淡饭相比，这些残羹剩饭简直如同珍馐美馔，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起初，武大郎与弟弟武二郎还能分食这些打包回来的饭菜。兄弟二人围坐在狭小昏暗的屋子里，就着微弱的烛光，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津津有味。那简陋的屋子，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有了这些难得的饭菜，也变得格外温暖，充满了家的味道。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