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北风裹挟着碎雪灌进衣领,武二郎的草鞋在结冰的官道上打滑。当他看清队伍末尾那个被麻绳捆成粽子的身影时,呼吸骤然停滞——那人歪斜着脑袋,沾满泥血的头发垂落下来,露出半边青紫肿胀的脸,正是哥哥武大郎!
"哥哥!"武二郎的喊声被风雪撕碎。他踉跄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冻土上。武大郎的棉袄破成布条,凝固的血痂混着雪粒粘在裂开的皮肉上,左眼肿得只剩条血缝,嘴角还挂着半干的血沫。见弟弟冲过来,武大郎浑浊的眼球猛地颤动,干裂的嘴唇翕动:"二......二哥?你快走,不要管俺......"
"嘿呀,这是你弟弟呀?"张三晃着膀子从马车旁踱过来,腰间铜铃铛叮当作响。他故意挡在兄弟俩中间,腐臭的酒气喷在武二郎脸上,"告诉你,小子,你哥哥偷我们吕府的东西,被抓了现行!"他扬起手里沾血的藤条,在武大郎肩头狠狠抽了一下,"多看一眼吧,再想看就得去县衙大牢里看了!"
武二郎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眶里仿佛要喷出火来。张三鼠目鹰鼻,嘴角那颗黑痣随着阴笑不住抖动,活像盘踞在腐肉上的毒蛆。"呸!"带着血丝的唾沫啐在张三脸上,武二郎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俺哥哥才不是贼!你们这些坏家伙,放开俺哥哥!"他扑过去要扯武大郎身上的绳索。
张三斜眼看向武二郎,眼神里满是轻蔑。这个不过六七岁的孩童,竟敢这般小瞧自己。
"小兔崽子,滚远点!"张三懒洋洋地开口,随手挥出的力道看似随意,却暗藏着几分狠劲。他本以为这一推足以让武二郎摔个狗吃屎,可谁知手掌触及那小小身躯的瞬间,却如撞在一堵小墙上。武二郎稳稳地站在原地,圆睁着一双大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倔强。
张三自己反而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坐在地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孩子,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周围传来家丁们压抑不住的哄笑声,此起彼伏,像一把把小刀子扎在他心上。"张哥这是怎么了?连个小娃娃都推不动!""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劲儿哪去了?"窃窃私语如同毒蛇般钻进他的耳朵。
"都给我闭嘴!"张三恼羞成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脖颈处的血管根根暴起。他恶狠狠地瞪了眼武二郎,撸起袖子,像头被激怒的公牛般朝着孩子扑了过去。呼啸的风声里,裹挟着他压抑不住的怒火。
武二郎却毫不畏惧,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在他心里,武大郎是世上最亲的人,谁敢欺负哥哥,他就跟谁拼命。只见他将头一低,像只小豹子般迎着张三冲了上去,发丝被风扬起,稚嫩的脸庞上写满决绝。
张三本以为这孩子会吓得屁滚尿流,见他竟然主动迎击,一时间竟慌了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武二郎的脑袋便直直地撞进他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张三如遭雷击,柔软的腹部传来钻心的疼痛,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撞碎。他踉跄着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肚子,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哀嚎,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一旁观战的吕求荣笑得直不起腰,手中的马鞭都差点掉在地上。众家丁们更是笑作一团,有人捂着肚子,有人笑出了眼泪。夕阳的余晖洒在张三扭曲的脸上,将这滑稽的一幕永远定格。武二郎站在原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在宣告:谁也别想欺负俺和俺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