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姆嘴里含着糖,腮帮子鼓出一块,说话有些含糊:
“跟我来。”
语气生硬,没什么情绪,更像在赶人。
说完他立刻转身,瘦小的背影融进前方的黑暗里。
你保持着几步距离跟在后面。这孩子身上有种奇怪的执拗,还藏着某种说不出的恐惧。
后台区域比从外面看起来还要混乱。
道具散落一地,服装箱敞着,各种废弃物胡乱堆叠,活像个垃圾场。空气里霉味混着汗酸,扑面而来。
脚下地面凹凸不平,偶尔踢到硬物,发出闷响。
杰罗姆脚步没停,他对这里熟得很,麻木地绕开各种障碍,动作不像个孩子。
他没有回头确认你是否跟上,也不出声。
只是左腿拖着走,在积灰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断续的痕迹。
那条腿明显不敢用力。
受伤了。
刚才他蜷在角落里哭,颤抖着用哭声掩盖了这份疼痛。现在他依然在抖,只是幅度小了些。
远处主帐篷的音乐隐约飘来,主持人亢奋的声音变得模糊。那边的喧嚣如此遥远。
那边的光鲜和此地的破败,界限分明,像两个世界。
穿过一道挂着破幕布的通道,光线稍亮了些。
这里像个废弃仓库,空气凝滞,闷得人胸口发堵。
灰尘在稀薄的光束里缓慢翻滚,带着陈腐的气息。
前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混着浓烈的烟味。
杰罗姆猛地停下。
他全身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迅速转过头,鼓着含糖的嘴,把一根食指紧紧抵在唇上。
动作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那张小脸绷得死紧,眼里全是惊恐。
他侧过身,僵硬地探出半个脑袋,朝声音方向窥探。
整个人缩成一团,试图藏进阴影里。
你停下脚步,借着他矮小的身形作掩护,也向前望去。心脏微微收紧。
视线穿过杂物的缝隙。
两个男人正靠在一个大铁笼边抽烟。
他们穿着褪色的马戏团工服,背对着你们。
工服油腻,后背的团徽早已模糊。
笼子深处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一股浓烈的腥臊气几乎凝成实质,蛮横地钻进鼻腔。
这气味令人作呕,混合着野性和长期囚禁的腐败。
是大型猛兽的味道。
在笼子最深的暗处,一对黄澄澄的兽瞳偶尔开合,冷漠地扫视四周,如同两盏幽幽的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