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しているというのは、君の在り方が、私の世界の風景を永久に変えてしまったということ。」

萨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并不浑浊,反而有一种历经世事的清明。
她平静地看向任梓芋,看向她手中那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小盒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她慢慢地、坚定地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其他几位老人也停止了低语,目光安静地落在任梓芋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敌意,却有一种无形的、厚重的隔膜,像一堵透明的墙,将她牢牢地隔绝在外。
夕阳的余晖将鼓楼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的暖意渐渐被山间的凉意取代。
任梓芋握着那支记录了不到十秒无效音频的录音笔,站在陌生的鼓楼下,听着耳边完全不懂的语言,看着周围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景象,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和无力感,像冰冷的溪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怀揣着满腔热情和专业的设备而来,却发现,在这片云雾深处的土地上,她首先需要学习的,不是如何记录,而是如何叩开一扇看不见的“门”。
而这第一课,就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寨子的夜晚来得很快,群山巨大的黑影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只有零星灯火在吊脚楼里闪烁,像沉默的眼睛。
任梓芋握着那支只记录了短暂沉默和风声的录音笔,正准备带着挫败感返回客栈。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突兀的、带着城市口音的男声在一旁响起,语气里带着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调侃:
陈昊吃闭门羹了?
任梓芋诧异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户外冲锋衣、身材高挑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几步开外。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头发理得很短,眉眼疏朗,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登山包,手里也拿着一个便携式录音设备,嘴角挂着一丝了然而无奈的笑意。
任梓芋你也是……
任梓芋下意识地问。
陈昊陈昊,独立音乐人,或者说,跟你一样,是来‘偷师’的。
他走上前,很自然地伸出手,笑容爽朗,带着一种同行之间才懂的默契。
陈昊刚到的,看见你在这儿‘攻坚克难’,结果看来不太理想?
任梓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与他握了握手。
任梓芋任梓芋。
她言简意赅。
陈昊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冷淡,他目光扫过那些依旧安静地坐在鼓楼下,仿佛入定般的老人,压低声音说:
陈昊正常。我去年在滇西北一个寨子也这样,扛着机器进去,人家当你是怪物。
陈昊这些老歌啊,跟这山里的灵芝似的,长在特定的地方,认得特定的人,不是你拿着铲子随便就能挖走的。
他的比喻很生动,一下子说中了任梓芋此刻的感受。她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任梓芋那……有什么办法吗?
她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求助。
陈昊耸耸肩,拍了拍自己背包侧面的水壶。
陈昊没啥捷径。就是耗着,陪着笑脸,帮点小忙,让他们觉得你不是来掠夺的,是来……嗯,交朋友的。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吴阿妹客栈。
陈昊你也住那儿?看来阿妹姐这里是‘采风者大本营’啊。
陈昊走吧,先安顿下来,从长计议。
陈昊这地方,急不得。
他的话像一阵微风,暂时吹散了些许笼罩在任梓芋心头的阴霾。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有一个能说上话、理解她困境的人,让她不再感到是绝对的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