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清丽的模样 ,直叫他瞧得痴了。那女子进来也并未多言,只是赶紧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那女使也帮着那女子将他扶上床去,那床甚是简陋,两边不见帷幔,更未曾精雕细琢,细看之下也不过是几个木头庄子支撑着那木床的床板罢了。那女子的唇一张一合似是在说着些什么,只是他此刻不曾有那个心情去关注那女子的话。是了,他父亲去世,他此刻怎么会有那个心思呢?
那女子只是瞧了瞧他的脉,随即便开口询问那将军的姓名,那将军却愣了,他的姓名大盛人尽皆知,世家大族的姓名在他面前也只是小姓,他姓轩月,轩月家十代皆是皇商,他的名字更是在大盛响当当的,便是那皇家李姓,也不够格,轩月家先家主,替开国皇帝挡剑,用自个儿的半条命换来了原本普通经商人家到皇家御用商人的辉煌,在经商界早已是一件世人所不及之奇闻,只是到他父亲那一代便已是尽头了。
那将军想了想,道:“鄙人姓叶名庭字云舒。”那女子淡淡笑之,随即道:“此处为大盛军机府,军机大人是我父亲,赐姓为李,名李毅,至于我的名字……我暂时不告诉你,待你病好,我便告诉你。”
那女子说完便打算离开,叶云舒却赶紧叫住她,道:“等等,姑娘,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只求你在军机大人那里说句话即可,只是不知姑娘是否不嫌麻烦。”听闻叶云舒有事求自个儿,那女子转过身,瞧着他那漆黑如夜的眸子,轻声说:“自然可以,只是……你究竟要做些什么呢?”话音未落,叶云舒便盘算着该如何去解释这件事,他瞧着着姑娘年岁也不大,大抵是不能理解他丧父之痛又无处埋葬父亲的悲苦。
他低下头沉思着,再次看向那姑娘的眼睛时,只瞧见那姑娘的眼睛如那清澈见底的泉水般,又直叫人想要相信那姑娘,叶云舒又低下头沉思,片刻,他再次抬起头时,眼里满是准备吐露一切的勇气,那姑娘却阻止了。叶云舒登时便明白了,也不再多说,只是他依然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女子也明白,面前这个少年,心事重重,因此,她离去前,与叶云舒做了个约定:“若是三日内你愿意坦白你心里的秘密,我便会在父亲那里帮你,但若是你不曾坦白,我便只是治好你的病。”叶云舒自然也只得答应了那女子的约定。
叶云舒就这样在屋内呆了两日,直至第三日午后,女使方才来开门,那女使也不多话,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叶云舒开口,却始终不曾问一句话,只立在那里,叶云舒自然晓得有些事不能说,他段然不想因为父亲去世便丢了骨气,去求一个姑娘,再者,高门大户人家都在意这些,他自个也清楚。只是骨气当真比起父亲去世后的礼节重要吗?于他而言大抵是的。
他读过的书,他自小所学的那些自个儿父亲门客之真传,皆是如此,他放不下那骨气,他父亲更是不允许,可他还是想要为父亲故去后的体面而放弃,他即将找一个姑娘解决自己一个大男人所不能及之事。思及此处,他只是打开门和窗,又走到门前撩起衣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方才作罢。
又转过身来,同那女使道:“麻烦姑娘同你家小姐转告,鄙人愿意将一切相告。”那女使听完,朝叶云舒微微欠了欠身子,便快步出了叶云舒的门,那女使离开约莫一盏茶,那女子便也来了,只是那女子此刻却是独自一人前来的,未曾带其他任何人,似乎默认了叶云舒接下来同她讲的一切都将成为秘密,除了她们二人再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那女子只是端坐于叶云舒面前的桌前,静静等着叶云舒开口。叶云舒也不犹豫,那女子刚喝过茶水,便开了口道:“鄙人将说之事有些复杂,还请小姐听鄙人慢慢说来”。
那女子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他,随后叶云舒便讲述了自个父亲去世以及自个没法为父送终的事,那女子从头到尾都是静默着听他说完,并无其他言语和表情。
叶云舒同她讲完后,她也只是微微颔首,淡然道“我知晓了”。如此便出了那间,她出去约莫一盏茶时,叶云舒方才觉这屋子有些静,静得出奇,也过于冷清,冷清到似乎方才来过的那女子仿若隔世。
直到夜幕降临,叶云舒方才晓得何为孤枕难眠,一是因为那女子未曾让他知晓结果,二是若是一切尘埃落定,他又如何偿还欠那女子的人情与钱财,钱财自然好说,大抵多去些铺子做伙计,只这人情,着实为难。
直到第二日清晨,天上的朝霞洒在窗前,金灿灿的,如同天上的神灵撒向大地的金粉般夺去世人的目光,叶云舒方才惊觉,昨日竟是一夜未眠,但这窗前的朝霞告诉他,今日大抵是个好日子,一切皆是顺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