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你这人怎能如此轻率地评判郡主庸俗呢?”好友急了,表情愕然,有些难以置信。
谁不知道舒窈郡主是这次橘颂宴的扛把子,又是右侍郎之女温小姐的金兰密友。
温小姐,不不不现在叫温夫人,她以前可是京中一霸。
要不是橘颂宴,他们这些小官小户都见不到她们这些个人才。
宋栖迟忙拉住他衣袖出声:“杜希孟,你别…”示意他不要冲动。
许卯安狭长的凤眼半眯着,目光却越过他们,投向了人群中的郡主,懒洋洋开口:“愚蠢,我说的是你们,真是让人看了一场好戏。”
“我们怎么了,碍你事了吗?”杜希孟不服地踏前一步,将紧张气氛推向高潮,又却忽地静默,用一种温和的眼神看许卯安:“是你。”
方才的毛刺倏然融化,嗓音陡然轻柔,“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许卯安怔然一瞬,脸颊微红,皱眉佯怒:“你是不是有毛病?”她下意识想骂他。
杜希孟低低笑了,眼底温柔如水,声音轻得仿佛只说给少女一人听:“对,姑娘怎么知道我有心悸?”
“?”
许卯安脸一板,表情严肃:“你没事吧?要不要府医过来给你瞧瞧?”
“……”
看了眼站的笔直,一脸认真的许卯安,杜希孟心里直冒酸水。
他面色一黯,不由得赌气抱怨嘟囔着:“抛媚眼给瞎子看。”杜希孟此时理解宋栖迟的举动了,“没事,不用管我,我跟我好友先行一步,告辞。”
他风轻云淡地笑笑,抱个拳,拉着一旁正纳闷的宋栖迟的衣袖,低声道:“快快走。”
“嗯,姑娘,告辞。”宋栖迟略一思考,选择忽略刚才的插曲,也跟着离开。
等他们走出好几步,“你这是怎么了?”宋栖迟忙不迭关心地问。
“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小花花吗,就是她,我找了她好久都没找到,居然在这遇见了她,还是我带你想要去找郡主的时候。”杜希孟咬牙切齿地说,又抓着宋栖迟的肩膀晃,愤愤道:“她居然不认识我,可恶,更可恶的是我,居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恨,我还恨她不懂我,呜啊啊……”
“许卯安。”
“呜啊啊,怎么会有我这么惨的人,我本都想忘记她了,居然在这又遇见她。”
“许卯安,她叫许卯安。”宋栖迟又重复一遍。
“呜啊啊…”杜希孟有些责备地鬼嚎,“许卯安,你说她叫许卯安,你怎么知道的?”突然又反应过来,他警惕地看着好友宋栖迟问。
“你在寻厕的时候,她表演过琵琶,她是镇国公夫人的侄女。”宋栖迟扶额,耐心地解释。
“……我真……”杜希孟无力吐槽,气的差点吐血。
人生真难呐!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天失了恋。
叶笙本想借着肚子疼的理由从李无欢身边逃走,没想到刚到一个假山后面,就被人迅速用手臂拦住。
来人身后跟着嬷嬷与数名侍男,气场凛然,将这小地方瞬间化作她的领地。
她微微抬手,两名侍男立刻躬身退下。
宿大立于叶笙身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红唇轻启,语带讥诮:“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撇了叶笙一眼,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你的管事没教你怎么伺候人吗?”
叶笙垂眸,神色平静,这个女人一定是认错人了,眼前的阵仗不过是过眼云烟,他身姿笔直,苍筤色衫素净,墨发如瀑,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宿大见他不语,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她踱上前一步,指尖挑起一缕发丝,轻蔑地扫过叶笙的脸颊。
“真不知道震羽怎么调教的人。”她语气愈发冷淡,“脸长得还不错,就是像个木头。”
她侧首,对身旁的嬷嬷道:“别说是舒窈郡主,就算是我身边的嬷嬷都嫌你木讷,这会不在她身边伺候,瞎跑什么。”
嬷嬷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声音尖锐:“大小姐说的是,这等木头疙瘩,定是还没调教好。”
“嬷嬷,”宿大唇角微勾,“你来教他怎么伺候人。”
话音落,嬷嬷拍了三下掌,身后转出一男人,衣着妖冶,眉眼含笑。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叶笙面前,上下打量,啧啧两声:“哟,这身板,这脸蛋…既然是木头,那就得先开窍,扒了衣服,先让他知道,什么叫‘伺候’。”
“你们干嘛?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
男人伸手去解叶笙的衣领,叶笙眸光冷下,猛地后退一步,像只炸毛的小猫,脊背挺直。
“你干嘛?”他声音低沉,明确拒绝道,“别碰我,要是她知道,她会揍你们的!”
“谁?”宿大轻声一笑,眼底掠过一丝好奇,“有意思,你该不会背着我们找了个什么主人吧?”
她眸光幽深,似笑非笑:“你别忘了,是我派你过去勾引商苾瑷那个色女人的。”
“你……神经!”这句话叶笙还没来及开口。
救星就来了。
“宿大小姐好雅兴。”商苾瑷冷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在教训我的人?”
如果前面一句可以说是风平浪静的调侃,那么后面的一句就是一字一句的开炮。
“色女人?”像是听到最好听的笑话,商苾瑷盯着宿大轻嗤一笑,声音不疾不徐,“这个称呼,我没记错的话,是用来形容你的吧。”
“郡主…你怎么来了。”宿大惊道,秒变脸,化身小绵羊小声道:“我这不是跟他开玩笑的嘛。”
“我色,我色。”宿大战战兢兢地附和道,又偷瞄着商苾瑷的脸色,却又不敢与之对视,那眼神闪烁不定,如同受惊的小兽,身体则微微前倾,“倘若您无他事,小人便先行告退了。”
“滚。”
“好嘞。”宿大麻溜地行了礼,跑了,一群人也有模学样跟着离开。
走了好远,宿大才跟嬷嬷道:“怎么又是她,她是有点功夫在我身上吗?上次七妹妹打了她男人,回家就被阿公动了家法,阿爹在路上还被人蒙脸揍了一顿,连跟别的大人议事的时候都要扯谎说自己路滑摔了一跤,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献个男人给她,谁知道那个男人居然不配合,回家要将震羽好好收拾一顿,怎么选的人,能不能干,不能干就让他滚蛋。”
“是。”嬷嬷点头。
假山后,“你这样好诱人。”商苾瑷低头看着叶笙,将他的手举在头顶按住,整个人快半躺在假山上。
“你!”叶笙嗖的一下语塞。
“披上吧。”商苾瑷松开叶笙,甩了件披风给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我没有!”
“郡主!”远处有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