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雨站在音乐厅的侧台，指尖轻轻拨弄着小提琴的琴弦，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望向舞台中央那架漆黑的三角钢琴。今天是乐团排练的日子，但钢琴首席的位置空着，指挥已经等了十五分钟，脸色越来越难看。
"再等五分钟，不来我们就开始。"指挥推了推眼镜，不耐烦地说道。
晓雨咬了咬下唇。她听说过那位新来的钢琴家——顾沉，二十七岁就在国际比赛中斩获大奖，被誉为"最具灵魂的钢琴诗人"。但据说性格古怪，从不按常理出牌。
正当指挥举起指挥棒准备开始时，音乐厅的大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逆光走来，黑色风衣随着步伐微微摆动。
"抱歉，堵车。"来人声音低沉，没有多余的解释。
晓雨眯起眼睛，试图看清这位传说中的钢琴家。当他走近舞台灯光下时，她不禁屏住了呼吸——顾沉有着雕塑般立体的五官，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左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为他冷峻的面容增添了一丝柔和。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钢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盖，像是在问候一位老友。然后他坐下，翻开乐谱，抬头看向指挥："柴可夫斯基《旋律》，可以开始了吗？"
指挥叹了口气，举起指挥棒。前奏响起，晓雨深吸一口气，将小提琴抵在下巴下。当轮到她的小提琴独奏部分时，她闭上眼睛，让音乐从心底流淌而出。
然而，就在她最投入的时刻，钢琴声突然变得强势起来，完全盖过了她的旋律。晓雨惊讶地睁开眼，看到顾沉正以一种近乎挑衅的眼神看着她，手指在琴键上加重了力度。
音乐戛然而止。
"停！"指挥愤怒地拍下乐谱，"顾先生，这是小提琴独奏部分！"
顾沉靠在钢琴上，目光依然锁定晓雨："她拉得太保守了。柴可夫斯基的《旋律》不是温顺的小溪，而是暗流汹涌的河流。"
晓雨感到一股热血涌上脸颊。她握紧琴弓，直视顾沉的眼睛："也许顾先生更习惯独奏，但乐团演奏讲究的是和谐。"
音乐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等待着这场艺术理念的碰撞会如何发展。
顾沉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眼角的泪痣更加明显："那么，林小姐愿意示范一下什么是'和谐'吗？"
晓雨没想到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举起小提琴："从第32小节开始？"
指挥看了看两人，无奈地再次举起指挥棒。这一次，当晓雨的琴声响起时，顾沉的钢琴变成了温柔的背景，像月光般包裹着她的旋律。奇妙的是，晓雨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改变了演奏方式，加入了更多情感的起伏，而钢琴声也随之调整，仿佛两人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排练结束后，晓雨正在收拾琴盒，一个阴影落在她身旁。
"你的琴声很美。"顾沉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杯水，"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晓雨感到耳根发热："谢谢。你的钢琴...很有感染力。"
"只是感染力？"他挑眉。
"还有一点霸道。"晓雨忍不住补充道。
顾沉轻笑出声："那是因为我听到了你琴声里藏着的火焰，却不肯释放它。"他递给她一张名片，"下周三我在蓝河音乐厅有场独奏会，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晓雨接过名片，上面只有简单的"顾沉"两个字和一个电话号码，背面手写着音乐会的日期和时间。
"我会考虑的。"她小心地将名片放进琴盒的夹层。
"不是考虑，是期待。"顾沉说完，转身离开，黑色风衣在身后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接下来的几天，晓雨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神。每当她练习时，脑海中总会浮现顾沉弹钢琴的样子——他微微前倾的背影，手指在琴键上飞舞的弧度，还有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周三很快到来。晓雨站在衣柜前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了一条简单的深蓝色连衣裙，搭配她唯一的一串珍珠项链。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去欣赏一场音乐会，仅此而已。
蓝河音乐厅比想象中更小更私密，观众席只有两百个座位，却座无虚席。晓雨拿着顾沉给她的名片，被工作人员引到了前排中央的位置，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灯光暗下，一束追光落在舞台中央的钢琴上。顾沉走出来时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没有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解开，露出锁骨的一小片肌肤。他没有说话，只是向观众微微鞠躬，然后坐在钢琴前。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晓雨就屏住了呼吸。顾沉演奏的是肖邦的《夜曲》，但他的诠释与任何版本都不同——更加忧郁，更加深沉，仿佛每个音符都承载着无法言说的故事。晓雨不自觉地抓紧了座椅扶手，感到心脏随着旋律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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