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竖井通道骤然消失，安染的后背狠狠砸在某种金属网格上，咔嚓一声脆响传来，仿佛肋骨断裂的音效在耳边炸开，荧光绿的黏液从头顶滴落，落在脸颊旁，立刻烧出几个焦糊味的小坑。
“宿宿宿——主！”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变得刺耳，“丁字库的防御机制启动了！”
网格下方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哒声，安染迅速翻身滚开，就在刚才躺着的位置，三根青铜尖刺猛地刺出，那些暗哑的金属表面浮动着和赵小妹颈后相同的电路纹路。
“生物认证失败。”诡异的女声从四面八方压下来，“清除启动。”
整面墙突然向内翻转，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齿轮组，那些青铜构件像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疯狂旋转着朝安染扑来，安染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只摸到黏糊的血渍，虎符残片不见了，赵小妹最后塞来的东西已经融化在掌心中。
“小怂！方案！”
视网膜上炸开红色弹窗，系统调出的库房结构图正在被齿轮群啃食出锯齿状缺口，“理论上……”它声音发虚，“血契连接状态下，您的生物信号应该……”
“说人话！”
“让它们咬一口试试？”
安染一听这话：“你自个儿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系统小声哔哔，“我本来就不是人啊！”
最近的齿轮已经擦到耳垂，安染扯下破烂的衣摆缠住手掌，对准最密集的齿轮群捅了过去，皮肤接触冰冷金属的刹那，那些潜伏在血管里的青铜细丝突然暴起，顺着指尖窜进齿轮内部。
咔。
整个齿轮群僵在半空，不是停止运转，而是每个零件都在高频震颤，仿佛在抵抗某种入侵，背皮肤下的青铜纹路正逆流而上，像无数条细小的蛇朝着心脏方向游走。
“临时权限生效！”系统突然切换成冰冷的机械音，“青铜操控Lv1稳定性提升至47%。”
剧痛从指尖炸到肩胛骨，那些青铜细丝在啃食安染的神经，每前进一毫米都像有人用烧红的铁丝挑开骨髓，但齿轮群确实在后退，它们让出的通道尽头，是库房中央的圆形石台。
石台表面布满凹槽，那些蜿蜒的沟壑里流淌着液态青铜，安染踉跄着靠近，凹槽中的液体突然沸腾，两个熟悉的篆字——正是赵小妹脖颈上蠕动过的“永和九年”。
“血脉认证。”系统的机械音，“建议立即……”
石台中央裂开方形缺口，升起的青铜匣表面刻满齿轮纹，匣盖中央的虎形凹槽，边缘参差不齐的缺口，分明在等待安染腰间那枚已经融化的残片。
指节叩在匣盖上的闷响惊醒了库房某个角落，黑暗中有锁链晃动的声响，接着是铁器刮擦石板的刺耳噪音，安染猛地回头，看见阴影里缓缓站起的人形轮廓——是赵铁山，但他左眼嵌着青铜制成的义眼，瞳孔位置闪着和齿轮相同的绿。
“安兄。”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你不该动那个匣子。”
青铜匣突然发出蜂鸣，盖板自动滑开半寸，露出里面沾血的日记本，赵铁山的独眼剧烈收缩，他扑过来的姿势像极了河底那些干尸，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安染抢先把手指插进匣盖缝隙，指甲崩飞的疼痛还没传到大脑，匣子里的东西已经顺着伤口钻了进来——不是实物，是某种带着铁锈味的记忆碎片。
永和九年七月初三的月光白得瘆人，十五岁的赵铁山攥着妹妹的手腕，把她拖向河边的青铜碑，少女的哭喊被夜风吹散，她脖颈后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有人在那里植入了发光的金属片。
“忍忍。”赵铁山的声音在记忆里失真，“喝下这个……漕帮就给我们活路……”
他捏开妹妹的嘴，将青铜小瓶里的荧光液体灌进去，少女的瞳孔立刻爬满青铜色细丝，她抓挠喉咙的动作在碑面留下带血的指痕，当碑文缝隙渗出更多荧光液体时，赵铁山突然掏出小刀，划开自己手掌按在碑上。
“我赵铁山自愿献祭血亲……”
记忆突然跳转到昏暗的仓库，成年的赵铁山跪在青铜匣前，他面前站着戴斗笠的黑影，“再等三天。”黑影的声音像刀刮骨头，“等那丫头颈后的‘钥匙’成熟……”
视网膜上炸开血红警告：【神经同步率突破临界值】，安染甩开青铜匣，发现自己的手掌正在变异——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青铜细丝，而是和赵铁山左眼相同的荧光绿液体。
真正的赵铁山扑到石台边，他的青铜义眼疯狂转动，喉结处凸一块蠕动的金属，“还给我……”指甲变成利爪的手抓向匣中日记，“那是我和漕帮的……”
系统突然接管了安染的声带，喉咙里涌出的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某种带着金属摩擦音的古老语言：“数据删除。”
赵铁山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提了起来，他的青铜义眼爆出火花，左脸皮肤下浮现出和妹妹同款的电路纹路。更可怕的是，安染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走向青铜匣，变异的手自动翻开了日记最后一页。
黄的纸页上，是赵铁山工整的字迹：【永和九年八月初一，小妹彻底变成钥匙，漕帮承诺的“青铜心法”下卷是骗局，他们真正想要的是……】
后半截文字被血污覆盖，但系统操控着安染的手指，蘸取石槽流动的液态青铜，在空白补完了句子：【……激活沉睡的兵俑军团。】
库房突然剧烈震动，那些退开的齿轮群全部悬浮到空中，组合成巨大的青铜手臂，赵铁山被抬到半空，他的四肢关节正在逆向扭转，仿佛有看不见的齿轮在操控这具人体。
“你……根本不懂……”他的牙齿一颗颗崩落，换成青铜假牙，“没有……力量……怎么在……乱世……”
系统继续用安染的声带发声：“数据删除。”
悬浮的青铜手臂突然插进赵铁山胸口，没有流血，只有大量荧光绿的液体从他七窍涌出，这些液体在空中组成漕帮的火焰纹徽记，当徽记凝结完成的瞬间，库房深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是青铜兵俑，它们从黑暗里列队走出，眼眶里跳动着和赵小妹相同的琥珀色光点，为首兵俑的右手缺了三根手指——那分明是赵铁山的手型。
安染的声带终于回归控制，第一口呼吸就呛出血沫，系统在视网膜上打出一行小字：【血契深层权限解锁：记忆追溯Lv1】，那些荧光绿的液体突然全部转向，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朝安染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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