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匣啪地一下彻底敞开，匣底静静躺着半块熟悉的青铜残片——正好能和赵小妹融入安染掌心的虎符拼接完整，就在安染指尖轻触到它的瞬间，库房天花板轰然塌陷，露出翻涌着幽蓝河水的天幕。
河水并未倾泻而下，一道透明屏障之外，赵小妹化作的青铜人俑正缓缓漂浮着，她的指尖轻轻点在屏障表面，后颈处的刺青散发着刺目的光芒。
随着虎符拼合，赵小妹人俑颈后的刺青骤然迸发出刺眼的青色光辉，安染眼中突兀炸开红色警告框，仿佛滚烫的热油溅入眼球："警告：血契过载""神经同步率89%...91%..."
"小怂！"安染声嘶力竭地喊出这个名字，可从指缝间渗出的却是荧绿的粘稠液体，系统在脑内发出尖锐刺耳的高频啸叫，就像一台老旧收音机被强行塞进颅骨般刺痛。
青铜匣中的日记本无风自动，纸页哗啦啦翻动，最后停在中央永和九年七月初三那一页，墨迹诡异地蠕动起来，在空白处密密麻麻爬出复杂的电路图——原来那些看似文字的东西，全是某种立体结构的平面投影。
"别看……"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冰冷，"那是活祭阵列！"
但为时已晚，刺青与虎符共鸣产生的光波掠过，十五年前的月光穿透穹顶洒落下来。这不是幻觉，那些古老的青铜齿轮正在眼前重组为月光下的碑林，每块碑面上都凸起着扭曲挣扎的人形浮雕。
三十名衣衫褴褛的饥民被铁链拴在青铜桩上，戴斗笠的黑影肃立在祭坛中央，他垂下的珠串在月光下泛着森森白光——每颗都是缩微的人头骨，天灵盖上镌刻着“漕”字火焰纹。
"忍一忍就过去了。"年轻时的赵铁山紧握陶碗，碗中荧光绿的液体还在不住冒泡，他手腕微微发抖，声音却异常平稳，"喝下去，能换三十条人命。"
记忆忽然卡顿，一个饥民缓缓抬起头，那张脸分明就是——
"宿主！"系统电子音尖锐劈裂，"同步率突破110%！"
剧烈的疼痛从眼球深处炸向脑干，右眼瞬间失明，左眼看到的库房已变成由青铜电路编织而成的网格世界。悬浮的兵俑不再是实体，而是由无数发光细丝缠绕成的人形节点，每个胸腔位置都跳动着琥珀色的光团。
赵小妹人俑的颈部刺青在网格中投射出全息影像，那是漕帮总坛的立体地图，七座青铜碑组成北斗七星阵，碑底延伸出的光缆宛如树根扎进地底——每根光缆都链接着成百上千个闪烁跳动的人形光点。
"活人...局域网？"安染咳出血沫中混杂着金属碎屑，皮肤下的青铜细丝突然齐刷刷转向，朝着心脏方向疯狂冲锋。
兵俑队列整齐地单膝跪地，胸腔装甲板如花瓣般绽开，露出里面半融化的活人核心。为首兵俑抬起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喉结处凸起的金属块剧烈震动着。
"安...兄弟..."那声音如同生锈齿轮相互摩擦，却的确带着赵铁山的音色，"看...看..."
它用青铜手指戳向自己的太阳穴，在网格视界里，一团被细丝包裹的灰白色物质若隐若现——人脑组织正在金属外壳中缓缓蠕动。
视网膜上的警告框不断闪烁：【神经同步率120%——危险临界！】
"它们在共享意识。"系统强行接管声带，安染喉咙里挤出带有金属质感的古语，"痛苦...共振...控制节点..."
赵小妹人俑突然有了动作，她漂浮的身体在屏障外翻转九十度，指尖在透明屏障上划过，留下一道火焰纹路。第一道裂痕出现的同时，库房里所有青铜制品同时发出凄厉哀鸣。
河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入，却又被某种力量定格成悬浮的水珠，每一颗水珠中都包裹着发光的青铜微粒。它们像闻到血腥的食人鱼，朝着安染皮肤上的伤口蜂拥而至。
"宿主！"系统在安染视神经上投射逃生路线，"把过载能量导入兵俑网络！"
安染扑向最近的兵俑，变异的手掌直接插入它胸腔，接触着那团温热的活人核心，触感如软糯的果冻般还在微微跳动。皮肤下的青铜细丝全部涌向指尖，顺着接触点疯狂注入兵俑体内。
【临时权限激活：青铜操控Lv2】
网格视界陡然扩展，三百米外的漕帮分舵、五里外的河运码头、甚至更远处的总坛青铜碑——所有连接节点都在意识中清晰亮起。庞大而密集的数据流顺着链接反向冲刷安染的神经，系统在脑内爆开一连串错乱的编码。
三具兵俑突然脱离队列，它们用身体组成三角形屏障挡在赵小妹前方，颈部装甲板自动脱落，露出与安染手背相同的虎符烙印。
"实验体...早期版本..."系统在混乱的数据流中艰难拾取着破碎的信息，"前任宿主...漕帮创始人...反对活祭...记忆清除..."
河水终于冲垮屏障，青铜库房瞬间化作沸腾的熔炉，液态金属在激流中凝成无数触须。最近的一根已经缠上脚踝，触及皮肤的地方传来神经被啃蚀的剧痛。
赵铁山兵俑突然抓住安染肩膀，将金属手指插入自己的太阳穴，挖出那团灰白色物质按在安染流血的手背上。网格视界里顿时冒出数十条红色通路——那正是库房底层排水暗渠的位置。
"跑..."它胸腔里的琥珀色光团急速闪烁，"小妹...钥匙...不完整...总坛碑林...第七块..."
液态青铜触须集体痉挛起来，赵小妹人俑的刺青骤然熄灭，她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般沉向河底。
在黑暗完全笼罩前，安染看到系统在视网膜角落显示的最后一帧画面——加密日志中闪过前任宿主的生物识别特征。
那张打了马赛克的脸，竟然与安染自己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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