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手托无字天书,诛仙剑阵图应声展开,将西行众人护于其中。
他将天书郑重递向玄奘:“此为汝之所求。”
而接引的第二重攻势已至,圣威撼动整个西方:“释尊,此当真经否?”
多宝望着天际渐渐大亮的清光,声如梵音涤荡:“无论佛道,不拘儒释。凡能教众生闻道、使万物明心者,皆为至真之道。”
东方天际,清光如潮渐涌。
就在此时,六耳猕猴眼中暗色一闪,竟是以色身法相为祭,强行冲破诛仙剑阵!
阵图哀鸣,光华骤敛,化作一卷帛书落回多宝手中。
是时,多宝手中秋水长剑应念出鞘。
剑如其名,剑光流转如泠泠秋水,泛着浅淡银辉,堪堪抵住接引那蕴含万钧道韵的一击。
只听一声清越脆响,剑身寸寸碎裂,化作莹白齑粉,消散于洪荒虚空之中。
多宝道人,号为多宝,实非虚名。
孔宣心念电转,通天教主当年赐名,果真言简意赅,直指根本。
从方才至今,多宝接连祭出的诸般灵宝,无论是护持无字天书的玄光障,还是抵御接引的护身法宝,无一不是洪荒难寻的稀世奇珍。
而这,也仅仅堪堪抵挡了接引一时三刻。
接引眸光骤冷,心神微动间已转换目标。
但见他袖袍翻卷,一道蕴含寂灭真意的金光绕过多宝,直击无字天书!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回荡在灵山之间。
无字天书应声而裂,如混沌初开般化作万千流光。
每一片碎页都在坠落中衍生变化,一而生二,二而化三,三生万物,竟成漫天经卷纷扬洒向洪荒大地。
多宝望着这漫天飘散的纸页,一时失神。
接引岂会错失良机?
九品金莲应念而出,莲瓣绽放间迸发渡世圣光,直向多宝袭去!
“接引,竖子安敢?!”
一声清喝自九幽深处响起,伴随话音,那三尺青萍剑光已跨越万重山河破空而至。
剑意沛然莫御,竟将接引逼得连退三步,脚下金莲纷纷凋零。
接引眸光骤凝:“酆都大帝?”
像是意识到什么,随即面露诧色:“你何时成圣?”
昭明手持青萍剑现身灵山,玄衣临风,清光缭绕,其风采冠绝当世。
“非也。”他剑锋微转,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是混元,而非天道圣人。”
混元之境,超脱束缚,自在圆满。
不是那受制于天命、寄托天道的圣人。
昭明手持青萍剑,剑锋清光流转如星河倾泻:“如今魔长道消,大劫当前。接引,你不与我等同心协力共渡厄难,为何反来阻拦?”
他眸光骤利,声如寒冰:“莫非……你早已投入魔道?”
“好一个正派的酆都大帝!”接引纵声长笑,却未置可否。
他缓缓收手,身后接引海怒涛翻涌,雪白的浪头仿佛要将他这个旧主吞没。
此刻他敏锐地察觉到——整座灵山都在对他这个创立者产生排斥。
是了,这灵山终究已是多宝的道场。
天道无情,从不会在意接引对这片净土怀有怎样的眷恋。
既然当年选择让出灵山,便再也寻不回曾经的那份因果。
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
接引的思绪蓦然飘回封神战后,那段将截教弟子度化西来的岁月。
那些截教门人,纵使教派败亡,骨子里却仍镌刻着碧游宫的铮铮风骨。他们从未真正驯服,更不曾动过改换门庭、投身西方的念头。
接引曾日复一日地对他们宣讲寂灭大道,可回应他的,或是紧紧捂住双耳的决绝,或是空洞无神的目光,那些玄奥经文落入他们耳中,竟如坠入虚无。
起初接引尚怀信心,以为时间能磨平一切棱角。
然而随着西方命定的兴盛之机日益临近,他却发现座下听讲的弟子越来越少。当香火愿力开始波动时,他终于坐不稳莲台。
正是这份不易察觉的动摇,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而那个始终在等待机会的人,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截教首徒,多宝道人。
上清通天座下首徒,昔年曾代师执掌碧游宫,统御万仙。
若非封神劫起之时,太清老子以风火蒲团先行一步将他收走,往后商周战局、道统之争,只怕还要再惨烈数分。
只可惜……天命如枷,纵使种种谋划,终究未能扭转截教倾覆的终局。
接引的思绪如云海翻涌,又似古井无波。
接引与准提漠然注视着多宝于函谷关外化胡为佛,见证他在菩提树下枯坐七昼夜。
第八日曙光初透时,那人睁开双眼,一念顿悟,自此世间再无截教多宝,唯有西天如来。
准提轻抬圣指,接引金光如天梯垂落,一步步引他登上灵山。
多宝行至座前,俯身下拜,三叩行礼。自始至终,神情平静,姿态从容,仿佛一切早已在因果之中。
“多宝拜见接引圣人,准提圣人。”
接引的面容隐在万丈金光之后,高高在上,仿佛自九天之上降下了垂悯的一眼,声音似自九天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来。”
准提清晰地看见,多宝的呼吸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他唇角微扬,轻轻应下了这个称呼。
自此,他便是端坐灵山之上的如来佛祖。
在圣人不得临凡的天意约束下,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正成为了西方在人间的话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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