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紫气”四字一出,仿佛有混沌惊雷在这片被禁锢的时空中无声炸裂,空气彻底凝固。
那是成道之基,是混元凭证,是超脱一切的钥匙!
岂是寻常法宝可言借取?“鸿、蒙、紫、气。”
准提一字一顿,仿佛要将这四个字在齿间碾碎,确认其真实的重量。
他面上依旧带着那抹习惯性的笑意,此刻却冰冷如霜,未曾浸入眼底分毫。
那双眼眸深处,是望不到底的渊谷,沉静得令人心悸。
这时他竟然又慢慢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带着几分悲悯,更多的却是荒谬与凛冽。
“两位道兄……” 他缓缓摇头,声音仿佛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莫不是疯了?”
此言一出,西方圣人以近乎奇异的目光凝视着太清与元始,那目光深处翻涌着被触及最根本利益的凶狠与难以置信。
这种毫不掩饰的质疑与敌意,让一向秉持玄门正统、地位尊崇的太上与元始,道心深处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被冒犯的波澜。
太清对此并未动怒,只是随即微微垂眸,掩去目中可能流转的些许叹息,神色愈发淡薄,仿佛超脱了所有情绪,只余下纯粹的抉择。
他轻声回道,像是为这场短暂的交谈画上句点:“看样子,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是这样啊。” 元始不甚意外地点了点头,面上神情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变化。
仿佛准提的惊怒、嘲讽乃至最后的确认,都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玉清神力却已在他收拢的袖袍之中悄然凝聚,周遭被定住的时空,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嗡鸣。
天地风云瞬起。
此间被隔绝的天地,竟也随着圣人决绝的心念而显化异象,灵气哀鸣,法则颤栗。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骤然降临,并非作用于肉身,而是直接压向他的道基。
准提明晰地感觉到,那重量超越星辰,湮灭时空,重到他几乎产生了一种直面终焉、直面彻底寂灭的幻觉。
不。
那不是幻觉。
是真的。
在这股源自太清与元始联手催动的、毫不掩饰的寂灭意志面前,他那万劫不磨的圣躯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
面色不受控制地泛出惨白,他垂落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了血色。
即使他极力以无穷岁月磨砺出的道心抑制着那从心底最深处油然而生的冷意,但那源自生命本能、源自对存在可能被彻底抹去的惊惶与恐惧,仍不可遏制地从四肢百骸里蔓延开来,令他那早已超脱凡俗因果的圣体,也为之颤栗不已。
准提强压下本能的颤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再次开口,试图抓住最后一线转机:
“太清道兄,玉清道兄……成圣之基,关乎根本。贫僧实在不明,二位已证大道,万劫不坏,为何……为何定要谋取我这道鸿蒙紫气?”
他在拖延时间。
话语背后的意图,在此刻清晰得近乎直白。
以一己之力,对抗两位修为深不可测、且心意已决的玄门圣人,莫说取胜,便是全身而退也几无可能。
神念在暗中疯狂涌动,冲击着这片被彻底封锁的时空牢笼,试图向外界传递出一丝微弱的讯息。
此刻,他所有的希望,都系于那一人之上——
只盼师兄接引能及时察觉此间的异常,快些赶来!
太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天道般不容置疑的冷酷:“交出鸿蒙紫气,总比身死道消要强。”
交出鸿蒙紫气?
准提心中一片冰寒,那与身死道消又有何异?
失了这道成圣之基,大道断绝,亿万年修行付诸流水,与彻底陨落何异?
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缓慢地走向寂灭罢了。
他不再言语,深知任何言辞在此刻都已苍白无力。
唯有力搏,方有一线生机!
心念电转间,准提微微捏紧的手掌骤然放开,周身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佛光,却又带着最本源的西方庚金煞气!
“看来我与两位道兄唯有做一场了。”
其身形一晃,虚空震荡,旋即现出一尊庞大无比、威压寰宇的圣像法身来!
十八只手臂持各种无上法器,璎珞伞盖绽放华光,花罐鱼肠暗藏玄机,更有那加持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幡旗等件,件件宝光冲霄,蕴含着开辟世界、粉碎星辰的伟力!
二十四首面容或慈悲,或忿怒,或肃穆,或威严,齐齐望向太清与元始,洞察周天,照彻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