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也就放了《hello》的第一句歌词，林默然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间段，羽生结弦的英语很差来着。
于是她又找了一首日语歌，这个时候她其实很少听日语歌，但是她的列表里有《春来》啊，她放起了这首歌……
听到熟悉的春来，羽生结弦勾起了唇角，放松地笑了下。
林默然知道，他这个时候还没有拿过奥运冠军，最值得一提的应该是今年3月份的世锦赛上拿到的铜牌。所以此时此刻他远没有未来那么出名，甚至可以说是默默无闻。她这个时候要是表现出自己认识他恐怕不太对？
结果就是，两人除了那个对视和微笑以外没有其他交流，默契地互相分享着各自播放列表里的音乐，并且尝试着搞清楚为什么自己的耳机会连到对方的播放器上。
一番查看以后，他们各自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首先，他们的播放器的蓝牙名称类似。林默然是随便输的1111，羽生结弦的是11:11,不仔细看确实容易看错。
其次就是因为耳机型号了，他们用的是同一款索尼耳机。所以匹配的时候，桌面弹出来的确认连接选项上的信息是相同的。
林默然心想，她用的是酷狗，所以羽生结弦听到应该听到了她打开APP的时候那句标志性的“hello，酷狗”吧。
她说怎么感觉今天少了点什么呢，原来是没听到这句话啊！
想到这，她捂住嘴，偷偷笑了起来，不知道羽生结弦听到这句话当时是什么感觉。
至于为什么觉得车厢里好几个人，就觉得连上的是对方的音乐播放器，那肯定是因为听得歌。林默然听的是古琴曲，羽生结弦听的是日语歌，整个车厢只有他们两个是黄皮肤的亚洲人。
两人没有一个人主动搭话，直到地铁到站，在同一个站点下了车。
林默然是知道羽生结弦跟她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但是羽生结弦不知道她知道。于是看着和她一起下车的羽生结弦，她适时地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他们从同一个地铁口出来，又往同一个方向走。
最后羽生结弦忍不住问了一句：“蟋蟀俱乐部？”
林默然点头：“你也是？”
他也点了点头。
“很好！”林默然用日语说：“我第一次过来，还不认路，你走前面，我跟着你走！”
“你不是日本人吧？”羽生结弦问：“你的日语说得真好！”
林默然下意识地夸了回去：“你日语说得也很好。”
好家伙，她刚刚干了什么，夸一个日本人日语说得好？emmm，大概是之前的后遗症。她刚到日本的时候，知道她是中国人以后，她的同学听到她说日语以后会，有话没话地夸她日语说得好。夸得多了，她就习惯用也夸对方日语好的方式跳出这个怪圈了。
果然羽生结弦被她的反应逗笑了。
林默然坚强地无视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以及他的反应，问：“既然我日语说得好，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日本人的？”
“啊，日本人说话会比较含蓄，你的表达方式过于直线了一点。”羽生结弦解释着。
林默然恍然，她在日本呆了十来年，始终没有学会这一点，经常会被她的朋友和同事吐槽她说话不够婉转这一点。
她撇了撇嘴表示：“没办法，这点大概再过个十几年我也学不会。表达一个意思拐十几个弯，累死我得了。一定要这么说话，我宁愿选择不说话。”
“噗嗤。”羽生结弦笑了一下：“反正你又不是日本人，也不在日本生活，完全不必在意这些。”
“对，能交流就行了。”林默然赞同地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俱乐部，她第一次过来，觉得挺好奇的，于是四处打量着。看着绿色的门口，林默然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这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俱乐部呢。
穿过两道玻璃门，除了前台的阿姨，还有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士，大概就是之前跟她联系的那位Kate了。
“Morven？”她走过来问。
林默然点点头：“Kate？”
“Yes, I am.”她回答：“很高兴见到你，我跟你介绍一下我们俱乐部的情况，然后再带你去找教练吧！”
林默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Kate带着她先去女更衣室放了装备，之后就带她参观起了这个历史悠久的俱乐部。
俱乐部设施很齐全，冰场、冰壶馆、网球场、健身房、舞蹈房、板球场、游泳池等运动设施应有尽有，还有用来休闲的咖啡馆和餐厅。也难怪收费这么贵了。
不过按照Malone的说法，这个俱乐部，就滑冰吧，游泳池还没家里的那个大……
参观完游泳池以后，林默然确认了这一点。
等大致参观完整个俱乐部以后，Kate就带着她来到冰场找教练了。一边走她还在尽职地介绍这个冰场和其他冰场的区别：“我们俱乐部的冰场跟一般的冰场不太一样。其他冰场的冰面地下一般都是混凝土，但是我们冰面的地下有一层沙子，有利于缓解跳跃落地时对身体的反冲。”
林默然点点头，一边示意自己在听，一边跟着她走着四处环顾着。直到她把她带到了她未来的教练面前。
林默然沉默了，看着在打量她的Brain Orser，还有他身后不远处的羽生结弦，她一时陷入了无语之中。
Kate还在给他们做介绍，林默然伸手和Brain握了握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Sorry，Kate，我打断一下。我需要的是一个专业的教练而不是一个专业到教出世界冠军的教练。我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上冰了，以及我滑冰单纯是因为爱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但是你父亲说必须给你找最好的教练，给你安排最好的时间，以及你滑得很不错。”Kate自己也有些懵，解释着。
林默然此时此刻很想翻个白眼，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忍住了，无奈地告诉她：“我滑的好的意思是滑的好看，我原本学芭蕾的，所以冰上姿态比较好而已。他对我的滤镜大概有十米厚。迄今为止我连2周跳都没跳出来，现在其他的跳跃基本上也忘得七七八八了。给我安排一个这样的教练完全没有意义，真的。”
“但是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以及您父亲已经付了一年的费用了……”她的未尽之言，林默然猜到了，意思是不会退钱了。
那真的是谢谢他了，让她跟着世界冠军和未来世界冠军一起学滑冰，她的压力会大到爆吧。
这已经不是精英教育了，简直就是在鸡娃嘛！林默然觉得肩膀上的重量压得她有些呼吸困难了。
再一次感叹，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
林默然尴尬地朝Brain笑了一下：“那接下来一年辛苦了，我就是个很久没上冰的初学者，学花滑单纯就是兴趣。”
听到了她们两人完整对话的Brain表示没事。
也对，不用花太多心思，还有钱赚，对他也说也算是好事吧？她还不用参加比赛，每周过来训练的时间也不会太多，比羽生结弦他们这些专业运动员省事不要太多啊。而且他团队还有好几个教练，他大概撑死了偶尔了解一下情况，其他可以安排给其他教练的。
想通了这些，林默然就跑去做热身运动，回更衣室换了训练服，之后就上了冰。教练要看看她的水平，看着那一冰场的专业运动员，说她不慌那是假的。
15岁的林默然因为本市内唯一一家冰场倒闭的关系，有近一年没上冰训练了。26岁的林默然倒是在回到15岁之前的几天还去过冰场滑过。她的一周跳还完好无损，但是2周跳，她捡了半年也没捡回来……
深吸一口气，她摘掉脚上的刀套，滑进了冰场。
冰凉的空气通过鼻腔进入了她的身体，速度开始加快。她当时喜欢这项运动，不过就是喜欢这种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感觉。
芭蕾是王芸觉得女孩子学舞蹈好被安排学的，从5岁开始学，一学就是七八年。书法是因为林西城觉得字是人的第二张脸让她去学的。英语是王芸移民多伦多以后让她学的，日语则是林西城移民日本以后让她学的。
虽然被逼着学了不少东西，但是后来的生活经历告诉她，这些东西学着还真的是有用的。所以学的时候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但是长大以后还是觉得庆幸的。
只有花滑和画画是她自己想学的。可惜到了26岁以后，只有画画坚持了下来，并且成为了她谋生的工具。至于花滑，则成为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的发泄工具。
她还记得其实小时候，尤其是这个时候，她的梦想是当一个画家来着，可惜了梦想终归是梦想。
学了六七年的花滑，对于花滑的步伐她其实还是滚瓜烂熟的，只是跳跃，她是真的有心无力。
不过也许在这些冠军教练的指导下，她能跳出3周跳呢，毕竟，她现在也才15岁。对于女单来说，还是个黄金年龄吧，虽然15岁才出三周跳，对于一个职业运动员基本上也意味着已经废了……
算了，还是放过自己吧，又不打算真的混花滑圈，业余跳3周跳倒也没有那么必要，2周就足够了。她的手还要用来画画的，磕着碰着不好。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脚上的动作无意识地随着音乐的变换自动调整更换着。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跳跃，跟着音乐节奏滑才是她最喜欢的。所以她的滑行基础非常扎实，因为学那六七年的花滑，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滑行上了。哦，她的旋转也还行，毕竟是有芭蕾基础的。
15岁的身体，基础还没有被完全荒废掉，她之前在家里尝试过干拔2周跳，完全没问题来着。但是冰鞋和冰刀大概有10公分的高度，这意味着重心、力量、旋转轴之类的都需要重新调整。而且说真的，她现在连跳2周的胆子都没有，毕竟在冰上跳和在陆地上跳完全是两回事。
在高速滑行中，她尝试着抬起脚来个燕式，嗯，热身前没有软开到位，拉不开。要知道，她曾经的柔软度做个贝尔曼都没问题的，可惜太久没练舞蹈了。
初三因为学业紧张，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她的好多兴趣班都停了。
这时候她听到了熟悉的《巴黎散步道》的音乐，她停下了脚下的动作，靠到一边，开始看羽生结弦训练。
这时候的《巴散》还有些青涩，不仅仅是指动作，还是指整个状态以及整个人。滑着这首本该撩人的曲子，反而更衬托出他的青涩。
她站的位置刚好是brain旁边，看了羽生结弦表演了整首曲子，brain随口问了句：“你觉得他滑得怎么样。”
“不够撩。”林默然脱口而出：“完全没有被勾引的感觉，也不对，就是上下的位置反了。我感觉他的表现像一只肥美的羔羊在我这只狼面前搔首弄姿，让我产生的是那种把他扑倒的感觉，而不是被他扑倒的感觉……”
“你说什么？”
喝了口水的林默然重复了一遍：“我说他刚刚滑得不够撩人，照理说这首曲子的所有动作的设计应该是散发强烈的男性荷尔蒙，让观者尤其是女性观众想送上门被他为所欲为。但是看着他的表演，反而会产生那种把他扑倒以后让他被人为所欲为的感觉。”
嗯？说的是日语？
她转头，看到了刚刚被她评论的主人公。
语言转换太6，好像也是一种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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