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将库房里牡丹的嫁妆都摆在了崔静姝、李幼贞、蒋长扬的屋里,她名下的嫁妆铺子在崔静姝的运作下,已经都收回来了,只是这嫁妆珠宝,还需要另行运作。
对此,崔静姝特地去李幼贞门口转了转,嘲讽她屋里的东西低俗,借口刘畅喜欢雅致的东西,她屋里摆的金灿灿的,这无异于要把刘畅推的越来越远了。
李幼贞“把东西给本县主撤下去”
崔静姝“呦呦呦,急了?”
崔静姝“你也不想想,为何我屋里是那般陈设,你屋里就金灿灿的晃眼睛,说到底…还是因为刘家看不上你,看不上你这个二嫁的县主”
李幼贞“崔静姝,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崔静姝“我敢啊”
李幼贞以前性子不坏,自死了丈夫之后,她就有点不正常了,她之前也听闻了她那个丈夫武氏,对她很是不好,还时常家暴。
养成这副样子,那个家暴男要负很大的责任的。
李幼贞抬手就要去打她,屋里就两个人,就在李幼贞的手离她脸颊只剩寸许时,她手腕一翻,精准地扼住了对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像铁钳似的,让李幼贞动弹不得。
李幼贞“放开我”
崔静姝“我今天不是来嘲笑你的”
崔静姝“你想不想跟刘畅在一起?”
李幼贞“什么?”
听到刘子舒的名字,李幼贞眼神都变得清明了,她刚刚若是没有听错,崔静姝问的是…她想不想和刘畅在一起?
李幼贞“你又想干什么?”
崔静姝“我呀,就喜欢你房间里金灿灿的宝物,你帮我从刘家手里要出来,但不能花钱,也不能说是我让你做的,我可以帮你让何氏离开刘家,”
李幼贞“你才俗”
李幼贞“怪不得你嫁不出去,你脑子里都是俗物”
这年头,还是宿敌知晓她的心意,因着她整日抛头露面,所以就算有家族来求娶,也是因着崔氏的门阀,绝不是真心实意的,所以她都十八岁了,也未曾有一个看的上的。
崔静姝“你到底帮不帮?”
李幼贞“成交”
崔静姝还是低估了李幼贞对刘畅的爱,她才刚离开,刘申夫妇就被她唤了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刘申虽然不知道李幼贞为何生气,但他能不能回长安,就要靠着这位县主和自家儿子了,如果能攀上宁王那一派,他们刘家可谓是水涨船高了。
刘申“县主息怒”
李幼贞“你们分明是看不起我,子舒阿兄喜欢的是清新雅致的东西,这房间里,怎么都是此等俗物?”
李幼贞“怎么,你们是想投靠崔氏不成?”
刘申“下官不敢,下官眼界窄,让县主见笑了,下官这就搬”
李幼贞“慢着”
李幼贞“本县主听闻蒋君院里也有,都给本县主搬过来”
刘申夫妇哪有不应,只得去与蒋长扬商量,蒋长扬那边也收到消息,崔静姝是要帮刘家少夫人,收回她的嫁妆。
他与刘申好一阵为难,这才将东西送去,一件都未曾留下,崔静姝那边也有几件,通通都搬到院子里,把何惟芳的嫁妆所有都搬空了,都搬在院子里,全部装车,李幼贞以她自己的名义,都给了崔静姝,还当众嘲讽她只知金玉,崔静姝的脸白了又红,她看着李幼贞扭曲的表情,——这哪是给东西,分明是借着何惟芳的嫁妆,往她心上扎刀子。
崔静姝“县主拿着刘公的钱,谎称是自己的…倒是让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刘申“郡君有所不知,此前,下官已经将这些东西送给了县主,如今是县主赠给您”
崔静姝“那就多谢县主好意了,阿宁,都收下”
崔静姝“否则,传到宁王耳朵里,便会说是本郡君不给县主面子”
李幼贞“知道就好”
对照着何惟芳的嫁妆单子,她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只剩那些牡丹了。李幼贞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总算是闹完了,心里一阵畅快,耀武扬威的走了,临走时还故意撞了崔静姝的肩膀,眼里尽是得意。
崔静姝“李幼贞!”
崔静姝“别以为就你姓李,我可是有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券!”
李幼贞已经走没影儿了,但有影儿的人还在这儿。
崔静姝“刘公,刘夫人”
刘申忙跪下,送走了一个祖宗,这里还有一个祖宗在等着自己,得罪了宁王府,他这辈子不能回长安也就罢了,得罪了崔氏,那就相当于自己的仕途就此毁了不说,说不定就连洛阳也待不下去了。
刘申“下官有错,下官有错”
刘母“郡君息怒,郡君息怒”
二人磕头如捣蒜,就在这期间,东西已经装好了车。
阿宁“郡君,都装好了”
崔静姝“今日本郡君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刘公,你觉得崔氏能够消气吗?”
这个刘家,为了攀附宁王府要将何惟芳的嫁妆、铺子咬走不说,还利用贡药骗婚,吃相可真难看。
刘申“下官知错,下官也是没有办法,县主她…”
崔静姝“原来是刘公攀上了宁王府,那刘公可知,朝中选拔任用官员…崔氏也是能说的上话的”
崔静姝“别以为,攀上了宁王府这棵大树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身后,可不止崔氏一门”
刘申“是,是是,郡君恕罪,下官去想办法”
崔静姝“不如,本郡君帮刘公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好?”
刘申“郡君…”
崔静姝“圣人前段时候赐了本郡君三十丸龙脑香,本郡君正好不知如何还礼,你家牡丹均是稀有品种,用来进献圣人,最合适不过了”
崔静姝“不知刘公,可否割爱啊?”
官都没有了,还要花干什么,刘申好一阵喜极而泣,忙让人去搬花。
阿宁“郡君恕罪,随从里不曾配有花匠,如何照料这些牡丹啊”
崔静姝连忙将目光转向刘申,刘母很快便想到了何惟芳,平日里,那些牡丹,都是何惟芳在照料的。
崔静姝“可惜,少夫人这身份,还是您刘家的儿媳”
崔静姝“这要是传出去,污了本郡君的名声,这牡丹也没用了”
崔静姝“算了,刘公还是自便吧”
崔静姝做出一副故意为难的样子,反正到时候是他刘家招了祸事,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刘申哪敢如此,反正他家儿子是要娶县主的,何惟芳的嫁妆都没了,她也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
刘母“郡君容禀,那何氏入我刘家的门,不敬婆母管教,又无所出,早已犯了七出之罪,不过是一纸休书的事情……”
刘母话音刚落,穿鱼便过来禀告,他家蒋君中毒了,人事不省,只剩半口气了。
刘申只感觉流年不利,刚刚平息了县主和郡君的怒意,如今花鸟使在他府上中毒,已经人事不省了,这可让他怎么活啊!
众人赶至蒋长扬屋子里,蒋长扬歪在床沿,一只手还搭在床榻边,指节泛白。他平日里总爱穿的宝蓝色锦袍皱巴巴的,前襟沾着些深色的污渍。那张素来带着笑意的脸此刻白得像宣纸,连耳尖都没了血色,唯有嘴唇透着种吓人的青紫,像是被冻透了的茄子。
崔静姝“你们刘家可真是胆大妄为啊?”
崔静姝“随之,随之,你起来啊…”
别说,蒋长扬演起戏来,比宫里梨园里的角儿都不遑多让。
刘申“郡君饶命,饶命啊,下官,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花鸟使啊”
洛阳的官员都到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人越多,水越浑。
李政安“花鸟使如今这般,只怕是…”
没想到,她家舅舅的戏瘾也这么大,刘申都要吓的晕过去了。
他脑子里总算想起了什么,先帝御赐的紫金丸还在,正好可以救花鸟使的性命。
刘母赶忙派人去取,紫金丸一出,何惟芳便痛告刘家骗婚,不仅贪了她的嫁妆,还利用假的紫金丸骗婚,当初他们来何家提亲的时候,就是拿着紫金丸,他们说可以救她母亲的性命,如今……在花鸟使这儿,再拿出紫金丸来,这简直就是骗婚。
刘申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说当年拿错了,可在场的官员却听的一清二楚,李政安接管了这份官司,将所有人都带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崔静姝和蒋长扬了。
崔静姝“别装了,快起来”
崔静姝轻轻的在蒋长扬的肚子上拍了拍,后者直接诈尸般醒来。
蒋长扬“轻点儿,快打死我了”
崔静姝忙将真的紫金丸收起来,随后摆了帕子为蒋长扬擦拭脸上的白粉和口脂,蒋长扬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却又被她掰回来了。
崔静姝“别动”
她俯下身,帕子刚碰到他脸颊,蒋长扬就猛地一缩。
蒋长扬“我自己来……”
他的声音哑得像磨砂纸,耳根不知何时泛起层薄红。
崔静姝“呦…没想到,万花丛中过的蒋君,还害羞啊~”
这话一出,蒋长扬的脸更红了,连带着刚褪去青白的脸颊都染上层绯色。
蒋长扬“走开”
崔静姝“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蒋长扬“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帮她?”
崔静姝“别装了,你也想帮她”
蒋长扬不否认,他确实想要帮何惟芳,只因何惟芳让他想起了当年病榻上的母亲…她和何惟芳有些相似,只是他没想到,静姝居然能看得出来他的想法。
崔静姝“好啦,我去叫人,射雁,把这帕子藏起来”
房梁上的射雁赶忙下来,将崔静姝刚刚给自家郎君擦的帕子藏起来,随后又消失在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