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冤案已经审理清楚了,刘申有错在先,按《唐律疏议》规定,“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若欺妄而娶者,徒一年半”。
刘畅如今有县主护着,就算李政安想越权将刘家下大狱,将来惹怒宁王,也只会给何惟芳招来杀身之祸。
何惟芳也懂得见好就收,民不与官斗,这是常理,有花鸟使以及在场的官员见证下,刘畅不得不写下了和离书,并且要归还何惟芳所有嫁妆,可何惟芳的嫁妆,早已被县主为了打脸郡君交了出去,现在的刘家是分文没有。
为此,刘申只得变卖田产,勉勉强强的凑了些钱,外加这些年官场不免有人孝敬的珍宝,都一并交出去,何父因此也上了公堂,只不过他不是来要钱的,他是对这个女儿太过失望,出了这等丑事,如今闹到了公堂,把他的老脸都丢尽了不说,还得罪了官家。
何惟芳原本是等着自己父亲来为她做主的,没想到,他却如此没有骨气,只说拿了和离书也就罢了,刘家的那些钱财,他是万万不能收的。
就算是知道了紫金丸的事情,也只怪他不识紫金丸的过错。他明白,如果今天在公堂上,借着别人的势力指认了刘家,将来,等这些贵人们都走了,他何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他身为一家之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一个普通老百姓,如何能与那些权贵去斗,他们何家就一根独苗了,决不能出事,为此,只能对不起女儿了。
公堂之上,崔静姝只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这个何父,还真是跟崔湜一样讨厌。
蒋长扬“别气了,别因为人家的事儿,把自己气着了,不值当”
崔静姝“哼”
何惟芳冷笑连连,但到底他才是家里的一家之主,她一个女儿确实没有什么话语权,她也知道父亲的顾虑。所以,当着众人的面,她选择收下和离书,并且请求刺史,将她的户籍从何家分出来,何父深知伤了女儿的心,也伤了他对亡妻的情谊,在女儿坚持下,他选择同意了。
这场官司,到此为止。
何惟芳的牡丹被崔釉白早早的带人从刘家搬了出去,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唯一要带的人就是自己的丫鬟玉露。
事情圆满解决,她将铺子卖给了崔静姝的商号,选择拿那笔钱,跟着她去长安。
李幼贞“多谢”
李幼贞“只不过,你为何这般好心帮我”
李幼贞“你应该不缺那些金银器物吧”
崔静姝“你看出来了…”
李幼贞寻了一处僻静处与崔静姝说话,蒋长扬便在一旁候着。
崔静姝看了一眼蒋长扬,露出一丝娇羞的神色。
崔静姝“那当然是因为随之了”
李幼贞“你?”
李幼贞“你喜欢…蒋长扬?”
李幼贞明显不相信,但她没有别的理由说服自己了。
崔静姝“正是”
崔静姝“宁王看重随之,我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便要与随之一起来”
李幼贞“那你可以放心,我看不上他”
李幼贞说的直白,崔静姝微微一笑,当初也是李幼贞误会了当年的事情,以为她喜欢刘畅。如今,真相大白,她成功的得到了刘畅,自然不把与崔静姝之前的小打小闹放在心上。
崔静姝“只是此事,不能让刘畅知道你我二人的交易,否则……将来,不利于你俩夫妻相处”
李幼贞“我自然明白”
崔静姝“那我们便握手言和了?”
李幼贞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向她伸出了手,崔静姝也不矫情,干脆利落的握住了李幼贞的手。
崔静姝“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咱们长安见”
李幼贞“长安见”
崔静姝先行一步,带着何惟芳的牡丹、嫁妆,为了避免生出事端,她只得先离开。
马车上,何惟芳端坐着,很是守礼,连带着她身后的玉露都有些拘谨。
崔静姝“好了,我这里没有什么规矩,随便坐就好”
崔静姝“阿宁”
阿宁会意,忙给何惟芳还有她的小婢女倒了一杯茶水,便自顾自的坐下。
何惟芳见状,也是不太敢相信,没见过哪家贵女身边的丫鬟过的如此舒坦,喝着主子可以喝的茶水,还可以吃着主子的糕点。
崔静姝“好可爱啊”
崔静姝上前rua了rua玉露的小脸儿,她就像一个年画娃娃一样,太可爱了。
玉露“郡君…”
崔静姝“别拘束,该吃吃该喝喝”
崔静姝“对了,牡丹,你到长安有什么打算”
何惟芳“郡君不是让我去你商号做事吗?”
崔静姝“别叫郡君,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就叫我静姝,我叫你牡丹”
何惟芳“静…静姝”
崔静姝“嗯”
崔静姝“我帮你不是因为这个”
崔静姝“你应该是独立的,而不是作为我的附属”
崔静姝“我想与你合作做生意,而不是以所谓的恩情去要挟你为我做事”
何惟芳“我会种花,我想开一家花店……”
何惟芳的意思,她明白了,崔静姝也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等到了长安,店铺的选址,还有她们要住的地方…都需要花钱,其中花卉的行情,包括订制的花苗,都是最需要用钱的地方,春嫣是长安商号的掌事,自然知道行情,根据她的经验为何惟芳讲解其中门道。
春嫣“到了城里,头一桩事就是找住处。西市附近的坊区虽热闹,租金却贵,不如往南些,平康坊那边有不少空置的小院,离花市近,价钱也公道。”
何惟芳回过神,点头应着,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她带的银钱不多,每一文都得算着花。
崔静姝“你可以先找我贷款,就当我先前的投资”
何惟芳“郡君,您这般帮我,牡丹不知该如何报答”
崔静姝“你当然可以报答,我这个人…最喜欢钱了”
崔静姝“你做我的钱袋子,那我不就有取之不尽的金山银山了?”
何惟芳“您放心,我一定,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崔静姝“您?”
崔静姝“这个您?”
崔静姝“说好了,要换称呼的”
何惟芳“嗯…静姝”
崔静姝“这就对了嘛”
崔静姝“不过牡丹”
何惟芳“怎么了”
崔静姝“你既然会培育这些名品牡丹,可这些牡丹只能卖给权贵,普通百姓是没有机会去欣赏这么名贵的牡丹的”
崔静姝“不知,你可否卖一些便宜的品种,可以让平民百姓家也可以欣赏此等花卉”
何惟芳“郡君,不,静姝与我想到一处了”
何惟芳“自然是有的,我要想静姝你一样,让大唐百姓用的起昂贵的玻璃,我也要让牡丹,开在每一户百姓家里”
崔静姝“那太好了”
到了长安,何惟芳先想着便是去她母亲留给她的芳园,果然如同春嫣在路上说的,芳园已经辗转多家,如今也不知卖给了谁。
玉露“娘子,要不要我们请郡君帮忙”
何惟芳“不,我要自己拿回来,总有一天,我一定能拿回芳园”
玉露“玉露相信你”
玉露随着何惟芳,带着两辆马车,到了她们的新宅子里。南北通透,离花市近,宅子也宽阔,院子里的土也适合培育牡丹。
崔樾“何娘子,您的东西,我们都搬进去了”
崔樾“不知可还有别的什么吩咐?”
何惟芳“多谢小郎君,劳烦大家走一趟,这点小心意,还望小郎君收下”
崔樾忙推回去,不是他看不起何惟芳的钱,他也知道何惟芳现在处处需要钱,他就算再贪财,也不能如今这个时候去拿这个钱。
崔樾“何娘子不必言谢,这都是我家小姐吩咐的,您如今用钱的地方多,将来有的是机会感谢,小的先行告辞”
何惟芳“如此,多谢了”
人送到地方,崔樾便带人回府复命去了。
崔府
家里空空如也,据下人们说,家中除了需要去官廨上值的之外,她阿娘去参加长公主家的宴会,有不少适龄的公子在。
崔静姝“又来”
崔静姝“怎么在哪儿都逃不过要嫁人啊”
阿宁“小姐这里已经很好了,至少咱们还能相看一番,不喜欢可以推辞”
崔静姝“也对”
崔静姝“阿宁,你喜欢这里,还是我们原来的世界啊”
阿宁“阿宁也不知道,反正小姐去哪儿,阿宁就去哪儿”
崔静姝“说说你自己的看法”
阿宁“那……阿宁还是喜欢原来的世界”
阿宁“这里的世界虽然很好,但是和阿宁自小长大的地方不一样,阿宁和小姐经历的地方也不一样,遇见的人也不一样”
阿宁“更何况……阿宁知道,小姐心悦的人也不在这儿”
崔静姝“你知道你家小姐我心仪的人是谁?”
阿宁“那自然是圣人”
崔静姝“错”
阿宁“那总不能是卢县尉吧?”
崔静姝“不是”
阿宁“那是谁啊?”
崔静姝“赵公明”
阿宁“小姐……”
阿宁怎么着也没有想到正确答案竟然是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