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窦明

英国公宋宜春，通奸换子，更改嫡庶，有逆人伦，天地难容，着即剥夺英国公爵位，押入天牢，秋后问斩！其外室，赐毒酒一杯，念其子宋翰并不知情，贬为庶人，流三千里！

原英国公宋宜春，因罪罢黜，身死过消，其长子宋墨，至德忠贤，辅国以礼，袭爵英国公。

两道圣旨，一前一后，另外定国公被诬陷一事，着即日起，令太子与英国公赶赴大营彻查其中真伪。

在宋墨出京后，严朝卿便让暗卫护送那些煽动百姓闹事的人，以及被济宁侯世子争抢的姑娘，全部送出京城后，又为他们清除了存在过的痕迹。

贞定，田庄

窦昭和窦明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临近年关，总算是有了好消息。

阿沅“姑娘”

阿沅“有信”

阿沅回来后，见过了窦明和窦昭，她带回的正是宋墨写的回信，话不多，只道：来日谢过，痕迹已清。

青禾带她下去，总归是个苦命人，窦昭便将她就在庄上生活。

窦昭“明儿，你和那个宋墨确实只见过两面吗？”

窦明“是啊，姐姐”

窦昭这话，对于窦明来说很是不明所以，想到宋墨，在窦昭看来，她和宋墨也只在上辈子有过共死时的片刻言语，她并没有妹妹上一世的记忆，也很难做出这辈子与宋墨在一起的打算。

她这辈子，虽然没有阻止母亲离她而去，但她有祖母、有妹妹、有生意，世间太过美好，若是再困于后宅之中，岂不是要辜负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虽然有一个家庭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是她已经体会过一次了…如今便算了吧！

京城这个年怕是过的不顺了，好在没有影响他们在贞定的安宁，邬纨卿也曾派人来请她们回去，老太太推拒了，别以为她不知道，窦家的豺狼们的打算，他们不过是想等两个丫头回去，拿她们的亲事做文章。

老太太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决定，就是听从父母都意愿，嫁到了窦家，但也因此庆幸，她遇到了此生最后的安慰。

贞定的除夕夜里，雪落得轻软，将庭院里的梅枝裹得银白。堂屋中炉火正旺，铜炉里燃着的松香混着蜜饯的甜气，暖融融地漫在空气里。

窦明捧着刚包好的饺子跑进来，鼻尖冻得通红：“祖母，姐姐，可以下锅啦！”

老太太坐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看着小孙女正帮着丫鬟挂春联，而寿姑，则在旁整理祭祖的供品，眼角的皱纹都浸着笑意。

“祖母，”窦昭的声音清润，混着窗外的落雪声格外动听，“新岁喜乐，长乐无忧。”

窦明也连忙附和，语气里带着少女的恳切：“明儿也同姐姐一样，愿祖母岁岁康健，万事顺心。”

老太太笑着抬手，先拍了拍窦昭的手背，又揉了揉窦明的发顶，眼眶微微发热却笑得开怀：

崔老太太“好，好，都好，有你们在跟前，我这老婆子早就喜乐无忧了。”

炉火映着祖孙几人的笑脸，雪光从窗棂透进来，将这一室的暖语与安宁，都定格在了新岁的开端。

堂屋的炉火舔着铜锅底，汩汩的沸水翻涌着白汽，将窗玻璃熏得一片朦胧。窦明踮着脚扒着灶台边，鼻尖几乎要凑到锅沿，被窦昭轻轻敲了下额头：

窦昭“小心烫，往后退些。”

窦明“知道啦姐姐！”

她吐吐舌头，手里还攥着方才包的兔子形状的面团，眼神却死死黏着案板上码得整整齐齐的饺儿——月牙形的边捏得匀实，褶子像朵小小的梅花。

老太太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看得分明，笑着道：

崔老太太“妥娘包的饺子就是周正，寿姑那几个，煮出来怕是要成一锅面片汤。”

“噗通、噗通”

几声轻响，饺子落进沸水，先是沉在锅底，转瞬就被滚汤托得浮了起来，渐渐变得饱满透亮，连里头韭菜鸡蛋的鲜气都顺着蒸汽钻了出来。窦明凑得更近了，鼻尖翕动：

窦明“好香呀！什么时候能吃？”

妥娘用长筷轻轻拨弄着锅里的饺子，防止它们粘在锅底，白汽氤氲里，她的眉眼柔和下来：“等它们再浮起来，鼓着肚子，就熟了。”

炉火噼啪，沸水翻滚，一锅即将出锅的热饺，把守岁夜的暖意，都熬进了这方寸灶台间。

正说着，管事媳妇领着一众丫鬟仆妇进来，齐齐在屋中央躬身行礼：“给老太太、姑娘拜年，祝老太太、姑娘们新岁安康！”

老太太早让账房备好了红包，笑着摆手：“都起来吧，一年到头辛苦你们了。”窦明机灵地接过丫鬟递来的红封托盘，挨个儿分过去，每个红包都鼓鼓囊囊，触手便知分量不轻。

“谢老太太赏！谢姑娘们赏！”

下人们脸上笑开了花，连声音都亮堂了几分。刚帮着烧火的小丫鬟攥着红包，指尖都泛了红，偷偷抬眼望了望灶台边的窦昭，又赶紧低下头，嘴角却压不住地往上扬。

崔老太太“今日除夕，都早点回去，和家里人团聚吧”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庄子上伺候的，也是老太太从吉安老家带来的仆从，那些仆妇里，有几个还是庄子上长大的，手上还带着几分干农活的薄茧。

不多时，饺子个个鼓着圆滚滚的肚皮浮在汤面，窦昭利落关火，将热腾腾的饺子盛进青瓷盘。众人围坐桌边，刚拿起筷子，窦明突然“呀”地一声，从嘴里吐出枚锃亮的铜钱，眼睛瞬间亮了：

窦明“祖母，姐姐，我吃到钱啦！我今年要走大运啦！”

众人笑得合不拢嘴，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守岁是撑不住了，窦明和窦昭姐妹俩倒是一点也不困，窗外的雪还在下，窦明一会儿趴在窗台上数着远处的灯笼，一会儿又翻出年前新买的话本，窦昭则借着灯火整理开春货单…

窦明“姐姐，我困了”

窦昭“时辰也不早了，夜里冷，就留在姐姐这儿吧”

窦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