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33

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暮色渐浓的街道上，车窗外的樱花树飞速倒退，粉白的花瓣被晚风卷起，贴在车窗上，又很快被气流带走，留下一道淡淡的水渍。

车内的氛围格外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

温砚辞偏过头时，正好看见赤司征十郎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少年的头轻轻歪向一侧，红色的发梢垂落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大概是下午的比赛耗光了所有力气，他连平日里总是紧绷的肩线都放松下来，嘴角无意识地微微下垂，像只卸下所有防备的小兽，露出了难得的乖巧。

温砚辞的动作放得极轻，他伸手将副驾驶的座椅稍微调低了些，又从后座拿过一条浅灰色的羊绒毯，小心翼翼地盖在赤司身上，指尖碰到少年手腕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皮肤下脉搏的跳动，比白天慢了许多，却依旧有力，那是属于赤司征十郎的、从未真正熄灭过的生命力，只是此刻，终于愿意在他面前暂时收敛锋芒。

“累坏了吧。”温砚辞低声呢喃，目光落在赤司泛红的眼尾上。

下午比赛后，他分明看到少年眼底的疲惫，额角不小心蹭到了篮板下沿，留下了一小块淡红色的印子，只是当时所有人都围着庆祝，没人注意到。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赤司额角的那块红印，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

赤司似乎被这细微的触感惊扰，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脑袋往温砚辞的方向蹭了蹭，像在寻找更温暖的依靠，随即又沉沉睡去，甚至无意识地将手搭在了温砚辞的膝盖上，掌心带着训练后未散的灼热温度。

温砚辞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人，他低头看着那只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少年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掌心还有常年握篮球留下的薄茧，此刻却温顺地贴着他的裤子，像在无声地依赖。

轿车驶入赤司家所在的山道时，司机特意放慢了车速，轮胎碾过铺满碎石的车道，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温砚辞提前让司机在庭院门口停下，不想让发动机的声音吵醒赤司。

他轻轻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俯身，小心翼翼地将赤司的身体抱了起来，少年的体重比他想象中轻些，清瘦的骨架裹在训练服里，却带着少年独有的、充满活力的重量。

他用一只手托着赤司的膝弯，另一只手护着他的后背，尽量让少年靠得更舒服些，赤司在他怀里动了动，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很安心，竟往他颈窝里又蹭了蹭，温热的呼吸拂在温砚辞的锁骨上，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是下午实渕塞给他的薄荷糖，大概是没吃完，还留着点余味。

温砚辞的脚步放得极轻，踩在庭院的青石板路上，连鞋底与石板碰撞的声音都几乎听不见。

庭院里的樱花树正值盛放期，晚风吹过，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又滑落到赤司的羊绒毯上，像撒了层粉色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