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从小到大,赤司征十郎在球场上就几乎没尝过“输”的滋味,尤其是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团队作战里,更是不允许有任何失误。
“不算输。”温砚辞啜了口茶,抹茶的清苦在舌尖漫开,却比白天喝到时多了些回甘,“是他愿意‘放’了。”他放下茶碗,指尖轻轻摩挲着碗沿,“比赛前半段,他还是习惯一个人单打,不愿意传球,甚至因为我指出他的问题,闹了点小脾气。但后来他慢慢想通了,开始尝试和队友配合。”
赤司征臣的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着,节奏比白天慢了许多,不再像棋盘落子般沉稳,反而多了些放松的意味:“他从小就这样,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男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却更多的是心疼。
温砚辞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知道,赤司征臣很少在别人面前提起赤司的童年,这些细节,大概是这位严厉的父亲藏在心底多年的柔软,如今终于愿意在他面前展露一角。
“我一直以为,‘赢’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赤司征臣抬起眼,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庭院里,语气带着一丝怅然,“赤司家的孩子,不能有弱点,不能输,更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这是我从小被教导的道理,也是我一直灌输给征十郎的,直到那天你拿出他十二岁的照片,我才突然发现,我好像把他逼得太紧了。”
温砚辞看着赤司征臣眼底的落寞,忽然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跟着父亲签下欧洲合作项目后晕倒的事。
那时他以为父亲只会在意合同是否顺利,却没想到在他住院的第二天,父亲悄悄在病房门口放了一个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篮球。
原来无论多么严厉的长辈,心底都藏着对孩子的温柔,只是有时候,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他现在也很好。”温砚辞轻声说,“下午比赛结束后,他虽然没说什么,却主动问我明天要不要加练配合;刚才在车上,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睡得这么沉,他只是需要有人告诉自己,偶尔放松也没关系,不用一直撑着。”
赤司征臣沉默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温砚辞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温砚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赤司征臣问的是他和赤司的感情。他没有回避,反而坦然地迎上对方的目光,语气真诚:“我会好好照顾他,不只是因为婚约。”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赤司征臣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他重新拿起竹筅,却没有再搅动抹茶,只是轻轻放在碗边,“赤司家的婚约,从来都不只是家族联盟那么简单。”
男人的目光变得温和起来,像暮色里的星光,“你和征十郎,太像了,都是从小被推着往前走,都习惯了用坚强伪装自己,也都忘了怎么在别人面前示弱,但你们又不一样,你比他更懂得‘张弛有度’,也比他更愿意去相信别人。征十郎跟着你,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