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应屋的石砖在脚下发烫，像踩着一整块烧红的烙铁。我背靠着满墙的生锈盔甲，指尖能摸到甲胄接缝里的陈年灰尘，灰尘里混着几根银白色的发丝——是斯内普的头发，上周他在这里搜查黑魔法物品时落下的，当时他的黑袍扫过盔甲，带起的风里飘着龙血草的腥气。
屋角的铜壶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那是个老式的煮茶器，壶身上刻着格里莫广场12号的纹章，克利切说这是雷古勒斯少年时用的，壶底的水垢里藏着半片槲寄生。此刻它正以奇怪的角度倾斜着，壶嘴朝下却没有水流出来，反而有银色的雾气往上冒，在天花板上凝成旋转的漩涡，漩涡里闪过无数个模糊的影子，像是有人在里面奔跑。
“时间转换器不能这么用。”赫敏的声音突然从盔甲后面传来。她抱着一摞旧书，书脊上都贴着“禁止借阅”的标签，最上面那本《时间魔法的十二种谬误》封面上，用红墨水画着个大大的叉。她的羊毛袜沾着草汁，是从禁林边缘带来的，艾丽莎认得那种颜色——是缩身药水混合了曼德拉草汁液的颜色，上周他们还一起用这种药水伪装过禁林的蜘蛛。
我手里的时间转换器突然发烫。这东西是从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偷来的，银链上的每个沙漏里都装着不同颜色的沙子：金色的是阳光砂，黑色的是夜影砂，最细的那粒银色沙子，克利切说来自1981年的满月夜。当我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转换器上时，银链突然自动缠绕住手腕，勒出的红痕与布莱克家族戒指的尺寸分毫不差。
“你想看到什么？”赫敏把书堆在石桌上，书堆倒塌时露出下面的东西——是面破碎的镜子，镜框上刻着蛇佬腔的“真实之镜”。镜子的裂纹里卡着片凤凰羽毛，是福克斯的尾羽，羽毛根部还沾着点暗红色的血，艾丽莎记得邓布利多的凤凰在上个月的天文塔顶流了血，当时它正对着月亮哀鸣，叫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伤。
铜壶的嗡鸣突然变调。壶身开始逆时针旋转，转速越来越快，把周围的空气都搅成了漩涡。我看见自己的头发被吸向壶口，发丝在银雾里变成半透明的，像极了禁林里那些会引路的荧光草。赫敏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银蓝色的粉末——是时空稳定剂的残留，上周她在实验室里用这个清洗雷古勒斯的挂坠盒，当时粉末沾在她的毛衣上，洗了三次都没洗掉。
“会撕裂灵魂的！”赫敏的声音发颤，镜子里的倒影突然变了。我的影子旁边多了个模糊的身影，穿着斯莱特林的旧校袍，铂金头发在银雾里泛着冷光——是年轻的斯内普，他正对着一面破碎的镜子练习呼神护卫，杖尖冒出的银色雾气里，浮着一只银色的雌鹿。
时间转换器的沙漏突然同时翻转。金色的阳光砂与黑色的夜影砂混在一起，变成浑浊的灰色，像极了1993年深秋的天空。有求必应屋的墙壁开始变得透明，我看见打人柳下的场景：小天狼星正用爪子撕扯着铁链，他的皮毛上沾着禁林的泥浆，泥浆里混着几片槲寄生——是雷古勒斯留在那里的标记，艾丽莎在他的日记里见过这个记号，代表“安全屋”。
“他不是叛徒。”我喃喃自语时，小天狼星的身影突然开始透明。他的轮廓边缘渗出银色的雾气，雾气聚集成另一个人的形状：雷古勒斯穿着食死徒的黑袍，正举着挂坠盒走向黑湖，黑袍的下摆扫过湖岸的冰面，留下的痕迹与我手腕上的荆棘纹路完全吻合。他的左胸口有个洞，黑色的雾气正从里面往外冒，碰到挂坠盒时发出滋滋的响声，像烧红的铁碰到水。
“别碰他！”赫敏的尖叫被银雾吞噬。我伸出手的瞬间，手腕突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皮肤上浮现出网状的疤痕，和斯内普左臂上的魔药灼伤一模一样。艾丽莎记得他上次在魔药课上打翻坩埚时，手臂上露出过同样的疤痕，当时他用黑袍盖住的动作快得像闪电，却没躲过她的眼睛。
石墙上的盔甲突然活了过来。生锈的铁手抓住我的肩膀，甲胄缝隙里的灰尘掉进我的眼睛，视线模糊中，我看见雷古勒斯的挂坠盒突然打开了。里面没有灵魂碎片，只有一绺黑色的头发和半片柠檬糖纸——是莉莉·伊万斯的头发，艾丽莎在斯内普的储藏柜里见过同样的头发，用银色的丝带系着，藏在《魔法药剂与药水》的封皮里。
“你想让整个霍格沃茨陷入时间悖论？”黑袍裹着寒气砸进门来。斯内普的声音比冰湖更冷，他的魔杖直指铜壶，杖尖的火星溅在旋转的银雾里，炸开的光点里浮着七个不同的日期，每个日期旁边都画着小小的沙漏。他的黑袍下摆沾着天文塔的碎石，艾丽莎认出那是塔顶的黑曜石，只有在满月夜才会发出微光。
铜壶的旋转突然加速。壶口喷出的银雾里，浮现出格里莫广场12号的景象：年轻的雷古勒斯正把什么东西塞进墙壁的裂缝，动作和我藏日记时一模一样。当斯内普的魔咒击中铜壶时，我看见雷古勒斯塞进去的东西——是个小小的银盒子，盒子上的花纹与斯内普怀表的外壳完全相同。
“关闭它！”斯内普的怒吼震落了盔甲上的铁锈。我突然发现他的怀表链从领口露了出来，银链上挂着的不是普通的表，而是个微型的沙漏，沙漏里的沙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漏口处凝结着银色的冰晶——是时间冻结的痕迹，艾丽莎在禁林的黑魔法法阵上见过同样的冰晶，当时它们正包裹着一片凤凰羽毛。
银雾突然剧烈翻涌。我被一股力量拽向铜壶，眼角的余光瞥见镜子里的景象：七个不同时空的我正同时伸出手，每个“我”的手腕上都戴着不同的饰品——1979年的银蛇戒指，1981年的月光石链，1996年的荆棘纹路……当我们的指尖在镜中相触时，整个有求必应屋突然陷入一片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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