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雾气里飘着薰衣草的香气。我踩着柔软的地毯,脚趾能摸到羊毛纤维里的细小铃铛——是布莱克老宅的地毯,艾丽莎记得克利切总爱在地毯下藏铃铛,只要有外人靠近,铃铛就会发出只有家养小精灵能听见的响声。此刻铃铛却在大声作响,声音里混着婴儿的啼哭,像极了1980年那个雪夜,雷古勒斯在日记里写的“银蛇降生”。
“你终于来了。”雷古勒斯的声音从雾气深处传来。他穿着霍格沃茨的旧校服,胸前的斯莱特林徽章缺了个角,艾丽莎在格里莫广场的废墟里见过同样的徽章,当时它正卡在雷古勒斯卧室的床板缝里,上面沾着干涸的血迹。他的手里把玩着个银质打火机,火苗是奇异的蓝色,烧着的却是一片槲寄生叶子。
我往前走了三步,雾气自动分开。眼前出现了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1976年的魁地奇球场,年轻的斯内普正被詹姆·波特倒挂在空中,他的黑袍下摆露出半截银色的链子,和雷古勒斯手里的打火机链同款;1981年的戈德里克山谷,莉莉·伊万斯的魔杖掉在地上,杖尖还冒着保护咒的金光,旁边散落着半块柠檬糖;1996年的天文塔,邓布利多的血滴在石砖上,晕开的形状与布莱克家族的纹章完全吻合。
“时间不是直线,是团乱麻。”雷古勒斯把烧尽的槲寄生灰撒在地毯上,灰烬立刻拼成了霍格沃茨的地图。禁林的位置闪着红光,像颗跳动的心脏,“每个选择都会长出新的枝桠,但有些节点是固定的——比如死亡,比如爱。”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黑湖位置,那里突然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里浮着个小小的挂坠盒。
镜子里的场景突然开始重叠。小天狼星的影子覆盖在雷古勒斯身上,两人的动作惊人地相似——都在把玩着同一款银质打火机,都在紧张时会捏紧左手的袖口,都在笑起来时左眼角会出现细纹。当他们同时转身时,我看见他们的后颈都有颗小小的痣,像颗被遗忘的星子,艾丽莎在自己的锁骨处也见过同样的痣,只是颜色更浅,像是后来才长出来的。
“他一直在模仿我。”雷古勒斯的声音带着苦涩。镜子里的小天狼星突然举起魔杖,杖尖射出的不是咒语,而是银色的雾气,雾气里浮现出雷古勒斯的脸——苍白,瘦削,左眉骨有颗痣,和我在挂坠盒火星里看到的脸一模一样。“直到我死后,他才敢穿上我最喜欢的那件银绿条纹毛衣。”
雾气里突然传来食死徒的狂笑。贝拉特里克斯的身影在镜子间穿梭,她的指甲涂着暗红色的蔻丹,正一片片抠着镜子里的雷古勒斯,“叛徒!你以为用假死就能骗过黑魔王?”她的魔杖尖喷出黑色的火焰,烧着了雷古勒斯的衣角,火焰里却浮现出另一个场景:1980年的马尔福庄园,卢修斯正把一个婴儿递给雷古勒斯,婴儿的襁褓上绣着布莱克家族的纹章。
“那是你。”雷古勒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他的身影开始透明,手里的打火机掉在地上,滚到我脚边。我捡起来时,发现打火机的底部刻着蛇佬腔的“7.15”,与防晒霜瓶底的数字分毫不差。“他们以为用你的血能激活挂坠盒里的时间魔法,却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锁’。”
镜子突然全部碎裂。碎片里涌出黑色的潮水,潮水里漂浮着无数个斯内普的影子:1969年的他躲在打人柳下哭泣,手里攥着被撕碎的照片;1981年的他跪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黑袍上沾着莉莉的鲜血;1996年的他站在天文塔顶,手里举着魔杖,杖尖对着邓布利多的背影颤抖……每个影子的胸口都有个血洞,洞口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银色的沙子——与他怀表沙漏里的沙子一模一样。
“他的死亡是固定锚点!”赫敏的尖叫像道闪电划破黑雾。我看见她的身影在碎片中奔跑,手里举着本燃烧的书,书页上的文字正在变成银色的灰烬,拼出“1998年3月1日”——斯内普死亡的日期。她的头发被黑雾缠住,发丝正在变成银色,像极了时间流逝的痕迹,“改变它会让整个时空崩塌!”
雷古勒斯的影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指尖穿过我的皮肤,触到了荆棘纹路的蛇头,蛇头立刻亮起红光,与挂坠盒里的黑色雾气产生共鸣。“七个容器,七个牺牲。”他的声音变成了无数人的合唱,有小天狼星的怒吼,有莉莉的叹息,有邓布利多的低语,“但你可以选择哪个锚点被激活。”
黑色潮水突然退去。我站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墙上的画像都在尖叫。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肖像在相框里疯狂踱步,他的手指着我的胸口:“布莱克家的血脉不该如此软弱!当年我曾祖父用自己的心脏喂过时间之蛇,才换来家族的荣耀!”他的长袍下摆沾着银粉,是从时间转换器上蹭到的,艾丽莎认出那是阳光砂的粉末。
走廊尽头的门突然打开。斯内普站在那里,黑袍上的银扣子全部崩开了,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衬衫的左胸位置有块深色的污渍——是龙血草汁液的痕迹,艾丽莎上周亲眼看见他用这种汁液涂抹纳吉尼的咬痕,当时他的手抖得厉害,像握住了滚烫的烙铁。
“跟我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跟着他穿过走廊,发现所有的盔甲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禁林的方向。盔甲的眼睛里闪烁着红光,是黑魔法的残留,艾丽莎在卢修斯的蛇杖上见过同样的红光,当时它正对着德拉科的黑魔标记发亮。
我们停在一面石墙前。斯内普用魔杖敲了敲第三块砖,墙面上浮现出蛇形的暗门。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响声,与有求必应屋铜壶的嗡鸣频率完全一致。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镶嵌着无数个小小的沙漏,每个沙漏里都封着一张人脸——是布莱克家族历代成员的脸,最后一个沙漏里是空的,旁边刻着我的名字:“维斯塔·布莱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