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种·贰

“‘心’……它是最诡谲难知的事物。人们『知道』它、『运用』它、『试探』它、『掌握 』它，可又有谁真正『了解』它？”林朝雨感叹道，“知人易，知己反而最难……”

琪亚娜不明白林朝雨说的这一句高深莫测的话语究竟蕴含着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她在说的是非常重要的事，不敢打断。

“……没事，只是胡言乱语而已。”她微微一笑，解开封印。琪亚娜与布洛妮娅只觉得天旋地转，跌入了那一片光芒之中。

……

“等——等——我——啊！”叫嚷声从身后遥遥传来，赤鸢闻言停步，向身后看去。

“你变慢了。”赤鸢斥道。

“我都一把年纪，老啦。”苍玄之书半蹲着身子，喘息道。

“呵。”对她的说辞，赤鸢轻哼一声。

“你也是几千岁的人了，别这么忙碌。劳逸结合，注意休息嘛。”苍玄之书无奈道。

“崩坏可不会休息。”赤鸢淡淡回应。

“谁说不会？崩坏不也隔三差五才来一回？这些年我们见过的妖魔全都不成气候，真正的崩坏还远着呢。”苍玄之书冷哼一声，满不在乎的道。

“沾染崩坏的必须消灭。此事无关大小，除恶务尽。”

“你就是太惯着人类了，这就应该是他们自己解决的问题嘛。”苍玄之书脸颊气鼓鼓的嘤咛道，似乎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啊，到了。”正说话间，赤鸢的步伐忽然一停，在她身后喋喋不休的苍玄之书也只好不满的娇怒。

“……你又不理我。”

她伸出小拳拳正打算教训一下赤鸢时，却无意间看到，赤鸢的脸色微微凝重了几分。

“奇怪，附近有妖气， 但这村子好像完全不受影响。”她撑着油纸伞，行走在这古朴的街巷之中，目光如炬，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而苍玄之说坐在她的肩膀上，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人道：“赤鸢，这有卖糖葫芦的，你想吃吗？”

“找当地的人问一声罢。”

她循着苍玄之书手指的那人行去，恭敬地向对方行了一礼，问：“老丈，敢问此处可有妖物作祟？”

“……姑娘说笑了本村素来安宁，几百年未曾有妖邪之事。”卖糖葫芦的老大爷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须笑道。

“唔。”闻言，赤鸢若有所思，而苍玄之书的目光却始终被那几串糖葫芦所吸引，忍不住流出口水来，但瞥见赤鸢那一副凝重的神情时，还是忍住了想要咬上去的冲动，飘到她的耳边，问道：“这里的人怎么说？”

“都说没有见过妖兽。不过我能感觉到，不远处就有一道妖气。”赤鸢凝神，目光聚集在一处。

“很强吗？”苍玄之书问。

“不，普通的崩坏能反应而已。但它太近了，村民的反应又太过平静，其中必有蹊跷。”她抬手感知了下空气中的异动，旋即摇头。

“那就不是我们要找的大妖物嘛。”苍玄之书失望道，但更多是对刚刚没吃上糖葫芦的懊恼。

“那也不能疏忽大意，我亲自去看一看。”赤鸢不假思索道，迅速行至妖气迸发的地点，但刚抵达现场，原本想要出手的念头，又停在心头。

“哇，这只死士……被链子锁住了。这很不对劲啊，赤鸢！”苍玄之书笑着，还不忘记伸手试探着那只被链子锁住的死士，直到对方快要张口咬住自己的手指，她这才将其收回，并朝躲在赤鸢身后，还不忘记朝对方吐了吐舌头嘲讽。

有人用链子将它锁在这里……

赤鸢思索着，目光随即瞥向在死士身旁，摆放的新鲜的食蔬，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刻意而为。

水果和肉……还是新鲜的，没动过。

她目光如火似动，刚欲抬手，却被苍玄之书制止。

“等一下！先别杀它！”

“为什么？”赤鸢问。

“你不觉得奇怪吗？它显然是被关在这里的，那人不杀它，还给它吃的，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内情。”苍玄之书指了指死士道，“先查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没有必要，她已彻底走火入魔（死士化），这是无法逆转的。死士活着就是个祸患，早晚必要除去。”说着，赤鸢抬手，准备再次动手，但这一次又被苍玄之书拉住了。

“那……那就晚一点嘛！”

“……小玄。”赤鸢眸光含怒，移向苍玄之书问：“你似乎总想阻止我消灭崩坏的产物。”

“……我不喜欢你战斗的样子。很冷酷，很可怕……”

“其他的事情，我都依着你。但这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那至少问问村里的人嘛，好不好？至少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再动手也不迟呀。”她抱着赤鸢的手臂轻轻摇晃，并娇滴滴道。

对她的撒娇似乎有些无奈，赤鸢叹息一声，旋即听从了她的建议，向着村庄走去。当她回到村庄，只见数十人聚集在村口，似乎早知道她会回来。

“王家小石头看见二位往后山去了……唉，姑娘……瞧见后山那物什了？”人群中走出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问，看样子他应该是这个村庄里德高望重的一位。

“嗯。”赤鸢没有否认，只是微微点头。

“我们可没杀它哦，还要问问各位这是怎么回事呢！”怕村民们误会，苍玄之书连忙站出来解释道。

“唉，说来话长。”老人惋惜一声，“那妖物原是村中林家的媳妇儿，也不知上个月中了什么邪术，忽然变了妖怪。先打伤了自家汉子，又闯出去见人就砍。幸好青年壮丁都在，一起将她擒住，带去后山锁了起来，没再伤着旁人。”

“她没做什么坏事，她丈夫和孩子也……”老人欲言又止，向着身后人群一指，这时人群纷纷让开。赤鸢看见一个拄拐的男人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站在远处。

“还请仙人开恩，救她一命。”老人抱拳恳求道。

而老人身后的人群也纷纷异口同声地应和：“还请仙人开恩！”

“她已走火入魔，我别无办法。如今最仁慈的做法，是让林氏入土为安。”赤鸢摇头。

“这……”得知这样的答案，老人一时陷入纠结。

赤鸢的说话声不大，却足够让村民听得清楚。闻得赤鸢所言，他们纷纷相顾愕然。

“那……只求仙人饶她一命。”老人脸上虽有失落，但却不失礼仪的恭敬道。

和那老人寒暄了几句，赤鸢便向着那一位怀抱着孩子，面露悲色的妇人走去。

眼见赤鸢走来，那妇人笨拙地向着她行了个礼。

“姑娘是……来捉妖的吗？”那妇人带着喜色，问。

“不，但既然见到了，总不能坐视不理。”赤鸢答道。

妇人不免有些好奇，刻意压低声音问道：“唔，林家媳妇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啊？这几天我替她照顾孩儿，会有事吗？”

村里人还是迷信的，纠结于这鬼神之说，妇人这么问，是生怕自己遭了什么脏东西，但赤鸢的话给了她一粒定心丸。

“请放心，据我看来，村中已无邪气。这孩子身上也很干净。”

“好好，那就好。”那妇人宽慰了些，只是看着怀中孩童有些痛惜道：“唉，这孩子苦命啊，才这么小，爹残了，娘也没了……”

妇人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