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贰

“林朝雨……居然是班长的徒弟。”琪亚娜转瞬间蹙起眉梢，“她就是第一个……太虚七剑中唯一没有出现的那个。”

“琪亚娜，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太虚山！”布洛妮娅忽然道，“为什么五百年前的她，会出现在现代的太虚山！”

现在回想，昨日与今天发生的一切联想到一起，想想就让她们后怕。想到这里，她们不由得感觉到一阵背脊发凉。

“……我好像隐约，明白这里发生什么了。”琪亚娜抬眸，警惕地回望着四周。

“打从我们来到这座山后，一切就变得很不对劲。这里和班长让我看过的样子不同，崩坏能的浓度也高得异常。那些羽毛——它们和班长的羽毛并不相同。”她的目光从那些散落的羽毛中一闪而过，忽然明白了什么。

“还有林朝雨……生活在古代的她出现在太虚山，巧合她与我们相遇，又引导我们去寻找所谓的‘心印’ 。”

“……上当了。”布洛妮娅睁大了瞳孔，就算聪明如她也没有避开敌人所制造的骗局。

“对，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太虚山！这里……是哪儿？又是谁？”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琪亚娜的脑中，但就在这时，深入于沉思中的两人被有什么东西所发出的强烈的光芒所吸引。

当她们回过神来，却赫然发现，在她们的眼前再次出现了一朵未知的羽毛。

“‘林朝雨’ 留下的羽毛……”布洛妮娅紧锁着巧眉。

“……我们再去一次。”琪亚娜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羽毛，双眸透露着无比的坚定。

“事情的真相，一定就在这根羽毛里。”

……

赤鸢真人远行归来，带回一个年级很小的孩子。林朝雨见了，也着实吃了一惊。

“她很特别。”面对林朝雨无言的疑惑，赤鸢开口道。

“给她收拾一下，教她剑心诀。”赤鸢嘱咐道。

但对于师父的嘱托，林朝雨还是带有疑问：“这孩子还小吧……”

“她会说话，也识字。”说完，赤鸢向孩子指了一指，林朝雨以为她会开口，却见年幼的女孩仰目望天，不知看着什么事物，看得出了神。

“她很特别。”这时，赤鸢开口，又说了一遍。

林朝雨无奈，只能照着师父的说法将那孩子带了下去。

稍过一会儿，林朝雨来到拂云观内，向着观中闭目禅坐的赤鸢行了一礼。

“我已经给那孩子安顿好啦。她倒是倔强得很，我拿糖果贿赂她，才让她乖乖地睡下。”

“嗯。”赤鸢睁眼，微微点头。

“真人以后打算收养她吗？”林朝雨问。

“或许。”赤鸢淡淡答道。

林朝雨向门外望了一眼，小声问道：“她的亲人……”

“死了。”

闻言，林朝雨底下了头，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一晃，时间三个月过去。

太虚山的清晨，山间晨曦，犹如仙境般的美景呈现在眼前。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暖洋洋地洒在山林间，为新的一天注入了无限生机。

“那孩子学的速度好快呢。这才三个月，剑心隐约已有止水境界了。”林朝雨带着些许欣慰向赤鸢道。

但对方回复的，还只有那一句。“我说过，她很特别。”

“哈哈，想想我那时候花了快两年，好笨喔……”林朝雨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嘲笑道。

“你学得太晚了，我也没有好好教你。”

林朝雨听罢，只是笑着微微摇头，她眼角余光落在还在那里辛苦练剑的孩子身上，提议道：“真人，不能总是叫她那孩子，给她取个名吧。”

“你的名字，是怎么起的？”赤鸢问。

“……记得是爹请了个秀才，用《诗经》给我取的。‘朝隮于西，崇朝其雨。’……”林朝雨一顿，哀哀垂首。

“那就这样吧。买一本诗经回来。”赤鸢道。

而对她的话语，林朝雨不敢违背，只是向着还在练剑的女童嘱咐了几句，便和赤鸢一同下了山去。

回到太虚观，赤鸢命林朝雨将女童带来，指着女童，问：“她跟你姓林，如何？”

“啊，这……”林朝雨一时惶恐，不知如何作答。

“我有姓的。”还未等林朝雨回话，女童突然开口说话。

“苏。我娘姓苏，我随她的姓。”

林朝雨尴尬的瞧着她，刚刚师父还想让她跟自己姓来着。

“你叫什么？”赤鸢问。

“名字是我父亲起的，我已弃了。”

闻言，赤鸢翻开诗经，随手一指，却是《秦风·蒹葭》一节。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湄这个字，你看好不好？”

“什么意思？”女孩满是懵懂，不解的问。

“‘湄’，就是水与岸交界的那一处。”

“水与岸交界……”女孩重复着赤鸢的话，小手点在自己的小唇之上，她歪头思索，忽然恍然若失。

“所以我即非岸，亦非水。算不上岸边人，也不算水中人——哪里都不挨靠。”

“你不喜欢？那我再翻一页。”赤鸢道，纤指再次翻起那古朴的书页。

“没关系，就叫这个吧。”女孩打断了她，小手在书上一指。

她看了赤鸢一眼，竟不理会她，而是大刺刺地走到林朝雨面前，拜了一拜。

“见过朝雨姐姐，我是苏湄。”

林朝雨一愣，连忙望向赤鸢；只见真人放下《诗经》，神色漠然。

“这……小苏……阿湄……你应该拜会真人，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家长了。”林朝雨摸着苏湄的脑袋道。

可这孩子似乎叛逆，竟挺直了身子，大声道：“弑母之仇不可遗落！苏湄感念真人之恩，却不能认真人为家长！真人要赶我走便罢，若要留，苏湄为奴作仆，报答真人恩情！”

女童声音犹稚，说话却掷地有声，斩钉截铁。林朝雨万万没想到女童竟然如此反应，一时震惊无言。

“我不赶你，你也不必做奴仆，我只要教你练我的功夫，将来斩妖除魔。是否奉我为尊长，并无重要。”赤鸢淡淡答道，她说完，闭目冥想起来。

女童伫立在原处，眉头紧锁。而林朝雨，则是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真人于我有仇，我不可认凶为母；真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又有授业之实，不可不报。真人传我绝艺，不可使之无名。苏湄愿拜真人为师，从此侍奉左右。”说罢，苏湄跪下磕头。

不知为何，林朝雨心中闷闷，好似有一团雨云负在心头，让她提不起半点兴致。

赤鸢仿佛看出了她的不快，伸手唤她。

“朝雨。”

“……是，师父……”

“你也过来。”她将林朝雨唤在身前，同时搀扶起苏湄，将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

记忆片段到此结束，琪亚娜和布洛妮娅还是没能找到想要的答案，不禁有些懊恼。

这时，两人忽然发觉，在不远处，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那里轻微摇摆。

那身影看样子是一个女子，模糊的身影轻轻晃动，是在等待。

“你们好。”见琪亚娜和布洛妮娅走进，女子微微招呼一声，这时她们注意到，模糊身影的主人竟是如此眼熟，那不正是先前在赤鸢记忆中见到的秦素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