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

“这里应该是很和平的，记得附近还有一个百余人的村子。”符华拖着香腮道，依稀记得太虚山山脚之下还，坐落着一座百余户人家的村落，从山峰之顶向下望去，日落之时还不断的袅袅升起浓郁的白色烟雾，偶尔间，还会有粥饭香气从中溢流而出。

“和平跟咱们有关系吗？这个世界都用不上这个词了。”“华”问，活动着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既然有这么多死士，那个村子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吧。”她瞟了一眼身后一众的白色尸骸，刚刚踏入太虚山境，她便是隐隐间感觉到周遭天地间的能量，逐渐的变得诡异起来，而且在这种诡异中，还隐隐掺杂着许些狂暴的味道。

“我们快些赶去！”她当即道。

“为什么？”“华”问。

“咦？”对她的态度，符华疑虑不解。

“那村子与我何干？这世上灾难那么多，律者接二连三地蹦出来，干嘛还要在乎一个小村庄的事。”她模棱两可的答道。

“那是……”符华欲言又止。

“现在也没有什么‘入魔必诛’的说法了吧。剑心碎了后，这限制不就没了吗。”她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梅博士的‘神音’不会在你我脑子里捣鬼，要我们干这个干那个啦。”

“但这是正确的行为。”

“什么是正确的，由我说了算。”她瞟了瞟符华，问：“正确在哪里，你说说？”

“如果有被困的人们，我们能救他们一命，如果没有，我们也可以防患于未然。此行对你的打算并无妨碍，这是侠义之举。”

听她的解释，“华”无比满意的点头：“嗯，没错，路见不平该拔刀相助。反正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哈哈。”

她说着，迅速跑向那村落的所在地。

村落距太虚山并不远，步行的话也就不到半天时间的路程，加上“华”疾行的速度不慢，因此在短短将近四个小时左右后，她们便是瞧见村口。

“哇，好大的石像啊。”站于山崖上，“华”视线微微远眺，只见得在那视线尽头处，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石雕，极为的雄伟，一眼望去，高耸入云居然都是看不见尽头。

“华”满不在意的袖袍一挥，速度再度加快，旋即化为一道火芒，径直掠进那村落之内。

进入村落，“华”方才将之看得清楚，村落寂静无声，就好似“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一般。

“……没人。”她疑惑的问。

“也许躲了起来。”符华拖着香腮若有所思。

“也许都死了，都成了死士……这也好，现在我们只需要把死士打扫干净就行了。”“华”无所谓地说道。

向着远处的石像望去，突然伸出一只手，示意羽渡尘的幻象安静。

“嘘——有声音。”在她一旁不远处的建筑物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孩从阴影里探出头来。

“华”走进，即使她那娇弱的身体笼罩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她仍然觉察到女孩的脸蛋与手臂上流动着紫色的邪恶脉络。

“她被侵蚀了。”符华走进，虚幻的身形缓缓蹲下，将手抚在女孩的手腕，摇摇头。

“……她还没有被转变呢。”“华”焦急道。

“但是这样的程度……”符华刚想说下去，却被“华”粗鲁打断。

“闭嘴！”她斥一声，向女孩走去。

“你是来……救我们的吗？”女孩虚弱的睁眼，张开小嘴喃喃地问。

“嗯，放心吧。”“华”来到女孩的身边蹲下。这时，她才清楚的看见女孩的样子，也终于明白她已经没法作为正常人存活了。

“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华”蹙起眉梢，问。

“人们突然发疯了……就在刚刚，大家突然变成了白色，好多好多……到处乱砍……”

“‘刚刚’……是今天发生的事吗？”处于羽渡尘幻影的符华问，但女孩并没有听见，就好像她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孩拉着“华”的手苦苦哀求道。

“我会的，我会的。”华伸手轻触女孩的额头，女孩安静下来，双眼仿佛有了神采。她看着华，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要说什么。

“等我回来，好吗。”

女孩轻轻点点头，她的眼睛闭上了。

“你想怎么做？”符华开口问。

“替她报仇。”她坚定不移的答道。

“这不是她想要的拯救！”

“我只能给她这个——你也知道，她活不长了。”“华”起身，态度坚决。

“……至少这个我还比较擅长。”

“再找一找有没有其他活下来的人吧，总要尽力去试一试。”符华劝道。

“行。”但这一次，“华”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

她再次回到村口附近。

“你感觉到了吗？”符华的目光停在石梯前方不远处，旋即眼中掠过一抹讶异，那里隐隐间散发出一股惊人的能量波动。

“嗯，远处有个大家伙。也许它就是始作俑者……走吧，我去宰了它。”

语落，“华”旋即率先走上石梯，其后，符华紧跟而上，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心中略微有些戒备。

片刻后，两人的脚步在那石梯尽头停了下来，而走到此处，“华”方才察觉，眼前的怪物似乎深不可测。

但她没有退缩，然后率先脚步轻踏而行，而随着其拳头轰出，在抵达那怪物几寸的距离时，一股惊人的反弹力顿时暴涌而出，将她的手掌狠狠弹射而开。

“好硬！”甩了甩手，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忍不住的啧地一声。

“看我不卸了你的王八壳子！”“华”怒骂一声，旋即挥出的拳头加大了几分力道。

……

身着靛蓝长袍的少年已经在山林间蹲了约莫有一个时辰。

炎炎夏日，还恰逢前夜落了雨，蚊虫尽出。他撩起长袍的下摆，打算挠一挠小腿上刚刚被蚊虫叮咬出的红包。

“九师弟，过来搭把手。”少年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唤声，他翻了一记白眼，心里暗骂八师兄一定是见自己游手好闲故意使唤。

他走近一看，八师兄的白跑已经被妖兽的污血染成了一片殷红，阵阵腥臭味让少年不禁干呕。

“接好。”

听八师兄的招呼，少年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并没看清楚他扔过来了个什么黑乎乎的玩意儿。

未料想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块妖兽的肉！

手中这肉剜得四四方方，刀法干净利落，颇有八师兄做东坡肉的风范。

“这……这怎么还在动！？”少年说话的声音哆哆嗦嗦，但瞧见那还在蠕动的肉块，一时间感到头皮发麻，惊恐不已，抖得比那肉块还要厉害。

师兄也不回话，一脚踢开了身前妖兽的尸体——

这头稚子妖兽他已经蹲点了小半个月，三天前为暗器所伤，被师兄弟二人抓到了可乘之机。

“只有跳动状态下的妖肉，才能成为神丹的药引。”他淡淡说道。

二人回到观前的时候，师父身旁的那柱香还未过半。

少年缓了口气——若是过了这柱香的时辰，妖肉就会失活，不再跳动，化作一滩黑泥。

白胡子比扫帚还长的师父接过妖肉，凑近鼻尖闻了闻，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