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随我来，小九在门口候着，切不可让外人进入！”
师父撂下这句话后，便领着八师兄进了观中深处的炼丹室，留少年一人看门。
少年心里愤愤不满：师父每次有事儿都只叫师兄去，自己从来都没被轮到过。
先前凡事都是大师兄，大师兄离家出走后成了二师兄。
二师兄背叛师门投敌，于是又成了三师兄。
一直到前些日子七师兄不辞而别，这所有的期待都落到了八师兄的头上。
作为九师弟的少年，终于觉得自己的日子有点盼头。
却谁料师父一下子就神丹大成，让八师兄一人占了便宜，压根儿没轮到自己呢？
少年哀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那柱香。
白烟袅袅升上去，少年好似见到了师父和八师兄幻化作白鹤飞升的样子——
白鹤后面还有一缕不起眼的黑烟，可能这就是自己吧，顶多变成一只乌鸦跟在沈兄后面。
不对！怎么会有黑烟呢！？
想到这，少年心中暗暗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发现那黑烟正是从后屋中冒出来的。
莫不是师父炼丹失败了！？
少年摇了摇头，这种扫把星想法怎么能出现在自己脑子里？
他一路飞奔，也顾不得平日里的宗法规矩了，直奔炼丹室。
越是靠近炼丹室，黑烟越是浓烈，少年捂住口鼻也不住地咳嗽。
炼丹室的大门已经被毁掉，远远地还能望见师父的一抹白胡子，格外显眼。
太好了，师父没事！
少年心中一阵窃喜，快步跑进去，却发现那白胡子好像悬在半空之中……
定眼一看，原来师父是踩在一头巨大的妖兽头顶！
少年刚进门，就见师父剑光一闪，直愣愣刺进妖兽的天灵盖。
那妖兽低吼一声，鼻孔里喷出腥臭的气流，气流之猛烈，让少年下盘不稳，趔趄倒地。
少年头晕目眩，睁开眼时，就看见那妖兽的獠牙在自己的脑门儿前不足五尺远。
这妖兽的模样好生眼熟，这眉毛眼睛的，怎么那么像……
那么像那头稚子妖兽啊！？
莫不是，妖兽它爹来寻仇了？
少年张大了嘴，恐惧下一秒就要被他释放作尖叫声。
就在这时候，师父又是一剑，刺中那妖兽眉心。
只见妖兽它爹一下子没了力气，重重倒在了地上。
少年吓得腿软动弹不得，恍惚间觉得妖兽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随后，妖兽落了一滴眼泪。
没错，那一定是眼泪，少年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滴混浊的、带着鲜血的眼泪。
随后，妖兽闭上了眼睛，肉体逐渐溃烂。
“老八为了保护为师，被那妖兽吞了。而那神丹也一并被妖兽毁灭。”
“从此，你就是我们师门的大师兄了。”
师父的话音犹在耳，少年抬头，怔怔地问了一句：“师父，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个，大师兄可以问的问题？”
“说。”
“那神丹练成，能有啥作用啊？”
师父神秘一笑，说：“等你真的成为了大师兄，就知道了。”
……
在解决掉强敌，“华”回到了女孩所在的小破屋子。
“嗨。”她朝着女孩挥了挥手。
但女孩虚弱的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睁开眼睛，望了望她。
“没事了，我把坏蛋全部打倒了。”她揉了揉女孩的头发，试图开朗地冲她微笑。
“大家都回复正常了，你很快也会好起来的，放心吧。”
“……嗯。”女孩点点头，放松地直视着“华”，然后艰难的张开小嘴，喃喃问道：“你是仙人吗？”
“你认识我？”
“不……但你长得很像……那雕像……”女孩朝“华”地身后望去，目光聚集在那座倚山崖而建的那座石雕之上。
“华”也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得那雕像的雕刻艺术展现了古代工匠的智慧和技艺。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雕琢，栩栩如生。
“你看那座雕像……阿爷说，那是太虚山的一位仙人。她总在我们遇到为难的时候……出现，救世人于水火……”
“这座像是我的祖先们塑的……我记得，以前它没有坏的那么厉害……她那时好漂亮，就像……仙人。”
“很简单嘛。”“华”轻轻挥手，一道白光闪过——碎石如雨坠落，雕像焕然一新，仿若重生一般。
“瞧——这是你记忆里的样子吗？”“华”抬手指了指焕然一新的雕塑问。
“是的……”女孩虚弱的微微点头，但她话还未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好像陷入了沉睡。
“……你杀了她？”见女孩已经没了鼻息，符华惊问。
“我让她做了个梦。”“华”淡淡回答，“在梦里，这些都没有发生，一切都称心如意。她可以快乐地活着，直到死去。你说让我救她，我能做的就这么多。”
“华”站起身，凝望着远处的石像。
“哈，我真好看。”她满意的点点头，瞟了瞟身边一言不发的符华问：“你今天都不怎么爱说话，肯定是有话想说吧。没关系，我心情已经很糟了，随你怎么讲也不会更糟，想说就说吧。”
“我曾在太虚山布置了众多轩辕剑和羽渡尘，寻常的崩坏很难对此地造成影响。而我们到来之后，崩坏就爆发了。只有一种解释……”
“……好了。”随着话音落下，符华还未说完便被“华”强行打断，羽渡尘的幻影忽然变得透明，如同大气中的海市蜃楼一样单薄。
“我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你闭嘴，也可以轻而易举让你消失。”“华”盯着虚幻的符华，恶狠狠地道：“你是一片羽渡尘……是上个世代的律者。我本来应该立刻把你毁掉。你说的一句话都不可能听信。但我尊重你，我允许你独立存在，允许你跟在我身边。你应该对我的尊重表达敬意。”
“……不要再试图扰乱我的思绪，崩坏。”她目露凶光，转身走开。
那股强大的，将羽渡尘牢牢禁锢的力量也撤去了。
羽渡尘的幻影非常清楚：她的力量已所剩无几。
尽管如此，符华也依然有必须要做，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
“华”心不在焉的走着，脑中却想着羽渡尘的幻影：那幻影虽然受控于她的力量，但行为却超脱她的掌控。
有时她会产生一种幻觉，感到这片寄生在羽毛里的灵魂与她同样真实存在着。
我给予了她太多了吗？当初的我为了什么而创造她？
“华”不明白，她唯一知道的答案是：那一刻她即将死去。为了留下一线希望，她几乎倾尽所有。
所以她才那么……真实。
“华”回头朝羽渡尘的幻影望去：是的，没错。尽管她的身形稍显透明，可她站在那里，就好像她是唯一真实的存在，其余的一切仿佛烟雾。
“你应该‘取回’她。”她的心声忽然告诉她。
可“华”却摇摇头：“……可那样的话，她就会消失……”
她沉默，仿佛陷入沉思。短暂的停顿后，她选择用一个问题来逃避另外一个问题。
“奇怪，我好久没有和自己对话了。”
“有其他人陪伴你，你不再需要自己。”
“……怎么可能！”“华”惊问道，她嗤之以鼻，但过了一会儿，她意识到脑袋里的声音另有其意。它说的很隐晦，可是……
“……我被她掌控？我，失去了自我，成了羽毛的傀儡？”“华”被这样的答案弄得震惊不已，可就算如此她还是矢口否认：“不，她从来没有试图影响我，她才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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