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很敏锐，看来你渐渐适应这边的生活了。”渡鸦笑着打开红酒瓶，从杯架上取下一只高脚杯，倒上红酒，推至芽衣面前。
与蛇同行的日子，芽衣多少明白了这个组织能始终潜伏于暗处的原因。
无所不在的监视设备、彼此连通的暗门、游离于阳光之外的地带……
「这边的生活」有一套独立且完备的规则，就像世界的另一面，一个巨大朦胧的影子。
“你们晚了5分钟。”显示器上，灰蛇虚拟投影出现，听对方的语气，显然有些责怪的意思。
今天是与蛇联络的日子。声音从屏幕那头传来，电波的扰动让芽衣感觉这声音不像是人发出的。
又或者，那面具底下原本就不是一个「人」呢。
“晚到的人是我，但没办法，两处事发地点隔了那么远，来这儿的路又全堵死了，体谅一下。”芽衣刚准备说什么，渡鸦抢先开口。
“我不关心这些，直接说结论。”
“结论就是——没有进展。”渡鸦微微摇头。
灰蛇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等待着下文。
“两处仓库都有被入侵的痕迹，货物被捣毁也确有其事，但不知是我们到得太晚还是对方在早有准备——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向「人偶」的线索，打听下来也不像其他案例那样有人口失踪的报告。暂时无法肯定这里的麻烦事律者引起的。要么是我们看漏了什么，要么就是这次的对手不同寻常。”
灰蛇目光略微暗淡，对方就收到的情报进行了一番思考。
“继续追踪。”良久，灰蛇开口道：“我相信这次事件和人偶有关，而且，这个个体行为逻辑特异，有回收的价值。”
“明白了。”渡鸦缓缓点头。
灰蛇点了点头，目光继而转向芽衣，问：“你那边如何？”
“只是一个冒用世界蛇名义的走私集团，都处理干净了，没发现异常。”芽衣语气冰冷地回答。
“胡狼对那群人还挺在意的。”
“是吗？”芽衣冷冷一笑，“可惜我没看到什么特别的，都是些拙劣的模仿和伪造，她应该不会感兴趣。现场已经让人封锁了，要是她很在意，可以亲眼去那儿看看——哦，恐怕她得去一堆灰里寻宝了，我用的手段稍微极端了些。”
“我会转告她的。”灰蛇沉声道，“你和渡鸦继续追踪特殊人偶个体的下落，把它带回来，不论生死。”
说罢，灰蛇切断了通讯。
房间逐渐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似乎有某种令人不适的气息，像是蛇爬过后留下的冰冷触感。
“「手段极端了些」？真有你的，你就不怕那伙人手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回想着刚刚芽衣的话语，渡鸦笑着问。
“能有什么？”芽衣反问。
渡鸦盯着芽衣的俏脸打量了好一会儿，像是对方脸上有什么怪东西。
“……好吧，我也想不出会有什么。来，喝杯水。”渡鸦笑着，她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杯清水，递到吧台上。
她打开水瓶，从杯架上取下一只杯子，倒上清水，推至芽衣面前。 水面浅浅映出芽衣的脸颊。
“谢谢。”芽衣端起水杯，送入唇边，小酌了一口，随后举着玻璃杯，心中回忆起十小时前的任务——
数小时前。
一处走私集团冒充世界蛇的码头前。
“就是这儿了。灰蛇说要‘给这帮人一个警告’，那就把他们的货源捣毁吧。市区就在附近，我不想动静闹太大，避免无所谓的战斗吧。”
她躲在一处集装箱后，那双迷人的紫眸，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看来这边就是他们的加工厂。仿制的武器、药物……这些东西如果流通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似是能理解芽衣心中的想法，梦想一心没有受芽衣的调动只是刹那，一环雷元素力便悄然将芽衣躯体笼罩其中，同时还隐没了芽衣的气息。
“咦，这个收容舱是？”她行至一个怪异的集装箱前，好奇心趋势下，只是轻轻一用力，那锁扣宛如脆弱的玻璃一样，便被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什么……一个孩子？这群家伙连人都不放过吗？”打开集装箱看清里面的物品，芽衣怒从心起。
里面是一个男孩，他的手脚都被紧紧的绑住，若是细看还能看到他的手腕脚腕上已经被绳子勒出了血痕。
当男孩看到芽衣的那一刻，用被胶带塞住的小嘴不同出声：“唔……唔……！”
陌生人的声音令男孩痛苦地扭动起来，灯光下，他身上的一道「伤痕」格外显眼。
“圣痕……？”看清男孩身上的那道「伤痕」，芽衣顿时惊讶出声。
“唔唔唔——！！”那两个字让男孩变得更为惊恐。
“原来如此……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轻声安慰着男孩，芽衣撕去了男孩嘴上的胶带。
“啊……哈……？”男孩惊魂未定，看着芽衣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恐惧。“你……不是来买我的吗……”
“不是。”芽衣轻轻摇头，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安抚对方，但犹豫再三，纤手又收了回来。
“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芽衣蹙着柳眉问。
“他们抓住我，说要把我卖给……买主……他们还提到了什么……「蛇」……”说到这儿，男孩突然瞪大了眼睛，举起小手颤巍巍的指着芽衣问：“啊……你……你该不会就是……！”
“嘘，冷静一点。”趁着男孩还未出声，芽衣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并伸出一根葱指抵至艳唇前，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我不是你的买家，也……没想带你走。我要找的是那些绑架你的人——他们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说着，芽衣便给男孩松绑，将他小心翼翼地抱出集装箱。
“你走吧，外面的家伙我会解决的。”
“走……去哪里？”男孩有些迷茫地问。
“哪里都行，去你想去的地方。这些人不会再来找你，你自由了。”芽衣回答。
“……我没有能去的地方。”他有些失落地道，蜷缩起身体，仿佛那个狭小的箱子是他唯一的归处。“我从小就没了爸妈，叔父嫌我是个灾星，我讨厌他，就逃了出来。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被抓也是因为有人让我来偷这家伙的东西，但那个人转头就把我卖了……”
“你朋友呢？”芽衣有些心痛地问。
男孩摇摇头。
“还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吗？”
男孩又摇摇头。
“唉……”芽衣微微叹息一声，心中暗叹：无亲无故，又觉醒了圣痕……想必这孩子也是崩坏的受害者吧。天然圣痕的男性携带者，如果带回世界蛇，他必然逃不掉成为胡狼试验品的命运。
但还有机会……他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场意外，胡狼不知情，灰蛇的指令也很单纯，不像是在试探我。怎么办呢……如果放任他在街头自生自灭，恐怕过不了多久又会落入谁的手中吧。
芽衣有些头疼，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这个给你。”芽衣拿起一张纸片，在上面写下几笔，递给了男孩。
“认得这个地址吗？”瞧着男孩迷茫地眼神，芽衣问。
“不认识……但我大概知道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
“如果信得过我，你就去这个地方。说清楚你的来历，那儿的人会接纳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保留自己的判断。这份戒心也是如今的你必需的。”她将那张纸片塞进男孩手里，特地叮嘱道：“另外，把你的脖子遮起来，别让任何人看见那道痕迹——别怕，它是无害的，只是有人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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