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的开学典礼上，沈黎坐在新生方阵里，手指不停地绞着裙角。九月的阳光依然炽热，晒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周围都是陌生面孔，偶尔飘来的对话片段充斥着"省状元"、"竞赛保送"之类的词汇，让她愈发感到渺小。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刘耀文发来的消息："找到你们学院的位置了没？"

沈黎抿嘴笑了笑，回复道："找到了。你呢？"

"物理系这边全是男生，无聊死了。"附上一个哭脸表情，"结束后西门见？"

"好。"沈黎刚回复完，就听见台上主持人宣布典礼开始，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

台上的领导讲话冗长而枯燥，沈黎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三个月前的高考，她和刘耀文都发挥出色，但终究没能达到清华的录取线。而陈曦澄和宋言默则毫无悬念地以全省前十的成绩进入了这所顶尖学府。当时刘耀文信誓旦旦地说"异地恋算什么"，但真到了分别的这一刻，沈黎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坚强。

"...下面请新生代表，计算机系的陈曦澄同学发言。"

熟悉的名字让沈黎猛地抬头。台上，陈曦澄穿着简洁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马尾辫一丝不苟，声音清晰而冷静地传遍全场："...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我们不仅要追求学术卓越，更要培养独立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沈黎既惊讶又自豪，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陈曦澄的演讲简短有力，结束时掌声雷动。沈黎正要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却在前排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宋言默坐得笔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嘴角挂着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

典礼结束后，沈黎在约定的西门等了二十分钟，刘耀文才满头大汗地跑来："抱歉！辅导员抓着说了半天！"

他晒黑了些，头发剪短了，穿着印有"北航"字样的T恤，依然是那副阳光灿烂的模样。沈黎突然鼻子一酸，扑进他怀里。

"哇哦，"刘耀文受宠若惊地接住她，"这么想我？"

沈黎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说："清华好可怕，每个人都那么厉害..."

"嘿，"刘耀文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你可是赢过全国数学联赛的人，谁有资格小看你？"

沈黎正要回答，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说得对，清华确实可怕。"

陈曦澄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身旁是一如既往沉默的宋言默。四人重逢，顿时像回到了高中时代，空气中那种熟悉的默契又回来了。

"你们怎么..."沈黎惊讶地看着两人。

"言默每周三下午没课，"陈曦澄平静地解释，"我打算去北航找你们。"

刘耀文吹了声口哨："所以今天是周三碰头会？"

宋言默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四张校园卡套："定制了。防丢。"

沈黎接过卡套，上面印着四人高中毕业时在樱花树下的合影，鼻子又是一酸。原来不只是她，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维系着这段珍贵的友谊。

"走吧，"陈曦澄看了看手表，"我请客吃饭，庆祝大学第一天。"

他们选了清华附近的一家小餐馆，点了满满一桌菜。刘耀文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抱怨北航的军训有多变态；宋言默安静地剥虾，把虾仁全放到陈曦澄碗里；沈黎则分享着清华新生群的趣事。

"对了，"刘耀文突然想起什么，"你们加入什么社团了吗？我和沈黎准备报名辩论队。"

陈曦澄摇头："没时间。我加入了实验室。"

"什么实验室这么厉害，大一就能进？"沈黎好奇地问。

"人机交互。"宋言默简短地回答，然后补充，"我的导师和她的有合作。"

刘耀文和沈黎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这两人果然连大学都要形影不离。

分别时，刘耀文悄悄塞给沈黎一个小盒子："回宿舍再打开。"

回到六人间的宿舍，沈黎趁着室友们还没回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星空投影灯，附带的纸条上写着："想我的时候就打开它，我们看的是同一片星空。——你的耀文"

沈黎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关上灯，打开投影仪，整个房间顿时洒满星光，如同那个他们一起在天文馆度过的下午。

大学生活很快步入正轨。沈黎加入了辩论队，每周三次训练；刘耀文则迷上了攀岩社，经常在周末约宋言默一起去（虽然后者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看着）；陈曦澄确实如她所说忙得不可开交，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实验室。

每周三是四人雷打不动的聚会日。有时在清华，有时在北航，偶尔也会约在城中的某个餐馆。他们分享着各自的见闻和烦恼，就像高中时代一样。

十月底的一个周三，沈黎刚结束辩论队训练，匆匆赶到约定的咖啡厅时，发现只有宋言默一个人坐在角落。

"曦澄呢？"沈黎环顾四周，没看到刘耀文的身影。

宋言默推了推眼镜："实验室紧急会议。"然后指了指手机，"耀文说攀岩社临时活动。"

沈黎失望地叹了口气："所以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了？"

宋言默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看了起来。沈黎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也拿出电脑开始写作业。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各自忙碌，偶尔分享一块蛋糕或交换一个眼神，倒也不觉得尴尬。

一小时后，宋言默突然开口："你适应了吗？"

沈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问的是大学生活："还行。就是...课业压力比想象中大。"

宋言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曦澄也是。"

"她？"沈黎难以置信，"她可是新生代表，怎么可能有压力？"

"期望太高。"宋言默简短地说，"她每晚只睡四小时。"

沈黎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陈曦澄要强，但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正想追问，宋言默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实验室出事。我得去。"

沈黎连忙点头："快去吧，替我问候曦澄。"

宋言默匆匆离开后，沈黎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思绪万千。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名校的光环下战战兢兢，原来连陈曦澄这样的天才也有不为人知的压力。

手机震动，是刘耀文发来的攀岩馆照片，他挂在岩壁上对着镜头做鬼脸。沈黎忍不住笑了，回复道："小心别摔了。"

"放心！言默在旁边当安全员呢！"接着又是一张照片，宋言默一脸严肃地检查着绳索。

看着照片里两个男生默契配合的样子，沈黎突然很想念高中时代四人朝夕相处的日子。那时候，所有的烦恼都显得那么简单，所有的快乐都那么纯粹。

第二天下午，沈黎正在图书馆苦思一篇论文，突然接到陈曦澄的电话——这在她们五年的友谊中堪称罕见。

"能来一趟医学院吗？"陈曦澄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在急诊室。"

沈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什么？你受伤了？"

"不严重。只是...不想让言默知道。"

十五分钟后，沈黎在急诊室找到了陈曦澄。她脸色苍白，右手腕上缠着绷带，眼镜碎了一片，却还在用左手操作笔记本电脑。

"天啊！"沈黎冲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低血糖晕倒，撞到了实验台。"陈曦澄轻描淡写地说，"医生说要观察两小时，但我的代码明天就要交..."

沈黎一把合上电脑："你疯了吗？都这样了还工作！"

陈曦澄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我不能再失败了。"

"失败？什么失败？"

"期中考试，"陈曦澄的声音几不可闻，"我只考了第三名。"

沈黎瞪大眼睛："第三名已经很棒了好吗！"

"不够。"陈曦澄摇头，"导师说如果我保持第一，可以推荐我去MIT交换。"

沈黎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想去MIT？那言默..."

"他不知道。"陈曦澄闭上眼睛，"我还没决定。"

看着闺蜜苍白的脸色和紧绷的下巴，沈黎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你需要休息，真正的休息。医生怎么说？"

"轻微脑震荡，建议休养三天。"

"那就好好休息。"沈黎坚定地说，"代码我可以帮你看看，虽然不懂你的专业，但基础逻辑还是能检查的。"

陈曦澄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谢谢。"

沈黎帮陈曦澄拿了药，送她回宿舍。路上，陈曦澄突然问："你和耀文...异地恋辛苦吗？"

沈黎思考了片刻："有时候很想他，但每周见面反而让每次重逢都变得特别。"她顿了顿，"你和言默...考虑过未来吗？"

陈曦澄望着远处："他申请了斯坦福的博士。"

"而你梦想是MIT。"

"嗯。"

两人陷入沉默。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又分开，如同她们面临的抉择。

周末，刘耀文来清华找沈黎，还带来了宋言默。两个男生听说陈曦澄受伤后都很担心，但宋言默表现得尤为焦虑。

"她在哪？"他一见面就问，声音比平时急促。

沈黎带他们去了陈曦澄的宿舍楼下。宋言默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完全不顾男生禁止入内的规定。五分钟后，他背着陈曦澄出来了，后面跟着一脸无奈的宿管阿姨。

"她发烧了。"宋言默简短地解释，"去医院。"

检查结果是轻微感染加上过度疲劳。医生严厉地训斥了他们一顿，要求陈曦澄至少卧床休息一周。

"我的实验..."陈曦澄虚弱地抗议。

"我来。"宋言默打断她，"数据发我。"

刘耀文拍了拍宋言默的肩："我们轮流照顾她。你先回去拿些必需品，我和沈黎在这守着。"

宋言默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离开。沈黎坐在病床边，看着陈曦澄苍白的脸，心疼地说："你该早点告诉我们的。"

陈曦澄闭上眼睛："不想拖累任何人。"

"傻瓜，"刘耀文难得严肃，"朋友不就是用来'拖累'的吗？"

晚上，宋言默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换洗衣物、笔记本电脑、甚至还有一个枕头。他默默地布置着病床周围的空间，把陈曦澄需要的东西都放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你们回去吧，"他对沈黎和刘耀文说，"我留下。"

沈黎想说什么，但刘耀文拉住了她："有事随时打电话。"

回校的路上，沈黎忧心忡忡地问："他们会不会吵架？曦澄一直瞒着MIT的事..."

刘耀文摇摇头："言默早就知道了。"

"什么？"

"他上个月就查了MIT交换项目的所有信息。"刘耀文笑了笑，"那家伙看着闷，其实比谁都在意曦澄。"

一周后，陈曦澄康复归来，四人再次在咖啡厅聚会。令人意外的是，陈曦澄和宋言默之间的气氛比以往更加融洽，甚至时不时有眼神交流。

"所以..."沈黎试探性地问，"你们决定好了？"

陈曦澄点点头："我先去MIT交换一学期，如果适应得好..."她看了一眼宋言默，"言默会申请转学。"

刘耀文吹了声口哨："远距离恋爱啊，有勇气！"

"不是恋爱。"宋言默纠正，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补充，"是伴侣。"

陈曦澄的脸瞬间红了，但没否认。沈黎和刘耀文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随即同时爆发出欢呼。

"早该这样了！"刘耀文拍着桌子大笑。

沈黎则激动地抱住陈曦澄："恭喜！虽然晚了五年..."

那天晚上，沈黎和刘耀文漫步在清华园里，秋夜的凉风拂过脸颊，带着桂花的香气。

"想到他们俩终于在一起了，真好。"沈黎笑着说。

刘耀文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说到这个...我有个东西想给你很久了。"

沈黎的心跳骤然加速。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简单的银质对戒。

"不是求婚，"刘耀文急忙解释，"就是...想和你戴情侣戒。"他挠挠头，难得有些羞涩，"大学四年可能会很辛苦，但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沈黎的眼眶湿润了。她伸出手，让刘耀文为她戴上戒指，然后拿起另一枚，轻轻套在他的手指上。

"我也是。"她轻声说，"无论距离多远。"

月光下，两枚银戒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如同那个投影在宿舍天花板上的星空，安静地见证着这段跨越时空的青春之恋。

大学时代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