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站在女儿空荡荡的房间里，手中攥着一只被遗落的袜子。三天前，他们刚送小星去大学报到——加州理工学院，与阳阳的学校仅相隔二十分钟车程。房间里还残留着女儿的气息，床头贴着的乐队海报、书桌上没带走的旧课本、衣柜里几件"不够酷"而留下的衣服。

"要不要...重新装修一下？"刘耀文出现在门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他手里拿着工具箱，却不知道该修什么——这个家的一切都运转良好，除了两位主人的心情。

沈黎摇摇头，轻轻把袜子放回抽屉："留着吧，她寒假还会回来。"

刘耀文走过来，从背后环抱住她。沈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颤抖——这个永远乐观的男人正在努力不哭出来。

"记得我们送她去机场那天吗？"沈黎靠在他胸前，轻声说，"她头也不回地过了安检，好像迫不及待要逃离我们。"

刘耀文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像极了你高中时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

沈黎轻笑着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却忍不住想起那个画面：十八岁的小星穿着印有校名的卫衣，拖着行李箱大步向前，只在中途回头挥了挥手，然后就被阳阳拉走了——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正兴奋地向她介绍校园生活。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是陈曦澄发来的视频邀请。画面里，她和宋言默站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实验室里。

"看，"陈曦澄少见地带着兴奋的语气转动镜头，"我们的新实验室！MIT同意了我的跨学科研究计划。"

宋言默在背景中安静地调试一台仪器，但嘴角微微上扬的样子显示他同样满意这个新环境。

"恭喜！"沈黎真诚地说，"什么时候搬的？"

"上周。"陈曦澄简短回答，然后停顿了一下，"阳阳适应得...好吗？"

沈黎和刘耀文交换了一个眼神——原来冷静如陈曦澄，也会为离家求学的孩子担忧。

"好得不得了，"刘耀文接过话头，"昨天还晒了宿舍派对照片。等等，我发给你看。"

照片里，阳阳和小星被一群年轻人围着，两人手里拿着可乐杯（希望只是可乐），笑容灿烂。陈曦澄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眼神柔和下来。

"你们...适应吗？"她轻声问。

沈黎苦笑："正在努力。房子突然变得好大，好安静。"

"数据表明，"宋言默突然出现在镜头里，"空巢期抑郁症状在2-3个月后缓解。"

刘耀文翻了个白眼："谢谢安慰，博士。"

挂断电话后，沈黎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我们去旅行吧。"

"什么？"

"就现在，"沈黎的眼睛亮了起来，"趁我们还走得动，趁世界还在那里。"

刘耀文愣了两秒，随即绽放出那个让沈黎心动多年的灿烂笑容："我去订机票！"

三天后，当他们站在冰岛雷克雅未克的机场时，沈黎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冰川、火山、极光——这些曾经只存在于地理课本上的名词，如今就在眼前。

"第一站，蓝湖温泉！"刘耀文挥舞着旅游手册，像个大男孩一样兴奋。

温热的地热泉水包裹着身体，沈黎长舒一口气，看着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升腾。远处，北极光开始在天幕上舞动，绿色的光带如梦如幻。

"漂亮吗？"刘耀文从背后环住她，在她耳边低语。

沈黎点点头，靠在他胸前："比照片还美。"

"不如你美。"他轻吻她的耳垂，就像二十多年前在高中天台上的第一次亲吻一样温柔。

手机在岸边震动起来。是小星的视频通话请求。沈黎犹豫了一下——现在是加州的什么时间？女儿会不会在上课？

"接啊！"刘耀文催促道。

画面里出现了小星睡眼惺忪的脸，背景是宿舍的墙壁："妈！爸！你们猜我在哪？"

镜头一转，阳阳的脸挤了进来："嗨，叔叔阿姨！我们组队参加了黑客马拉松！"

原来两个孩子一起参加了一个48小时编程比赛，现在正熬夜调试程序。看着屏幕上两个年轻人兴奋地介绍他们的项目，沈黎突然意识到，他们正在创造属于自己的回忆，就像当年她和刘耀文、陈曦澄和宋言默一样。

"注意休息，"沈黎忍不住叮嘱，"记得吃维生素。"

"知道啦，"小星笑着打断她，"你们玩得开心吗？"

刘耀文把镜头转向身后舞动的极光，引来两个孩子惊叹的呼声。

"太酷了！"阳阳的眼睛亮得像星星，"等我毕业了也要带...呃，我是说，也要去旅行。"

小星促狭地看了他一眼，两人之间那种默契让沈黎会心一笑——青春的故事总是惊人地相似。

挂断电话后，沈黎靠在刘耀文肩上："他们会有自己的冒险。"

"而我们也是。"刘耀文握紧她的手，"接下来想去哪？意大利？埃及？还是..."

"全部。"沈黎坚定地说，"我们去看遍这个世界。"

接下来的日子像梦一样。他们在威尼斯乘坐贡多拉，在金字塔前骑骆驼，在京都赏樱花，在悉尼歌剧院听音乐会。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孩子们寄明信片，而小星和阳阳则会分享他们的校园生活——考试、派对、新朋友，以及...彼此之间越来越亲密的关系。

"你觉得他们..."一天晚上，在巴黎的酒店阳台上，沈黎欲言又止地问。

刘耀文喝了口红酒："迟早的事。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基因优良..."

沈黎笑着摇头："你二十年前就这么说。"

"因为我总是对的。"刘耀文得意地眨眨眼。

圣诞节前夕，四人终于在波士顿重聚。陈曦澄和宋言默刚从瑞典领完某个重要奖项回来，而沈黎和刘耀文则结束了为期三个月的环球旅行。

"妈！你晒黑了！"小星扑上来抱住沈黎，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姑娘了。

阳阳则稳重地向大家点头致意，但眼中的喜悦藏不住。他帮宋言默搬行李时，父子俩低声交谈着什么，表情严肃却温馨。

圣诞树下，两家人交换礼物。小星送给沈黎一本精心制作的相册，里面是他们旅行期间发的所有照片，每张旁边都写着她的感想；阳阳则送给父母一个定制程序，可以实时追踪他们的学术成果被引用情况——非常"宋言默式"的实用礼物。

"我们也有个消息要分享，"陈曦澄罕见地有些腼腆，"我当选了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

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刘耀文开了一瓶珍藏的香槟，连一向克制的宋言默都喝了两杯。

夜深人静时，沈黎发现小星和阳阳不见了。她在后院找到了他们——两个孩子并肩坐在秋千上，阳阳正轻声弹着吉他，小星靠在他肩上。月光下，他们的剪影如此和谐，仿佛命中注定。

沈黎悄悄退回屋内，心中满是温柔的感慨。回到客厅，她发现刘耀文、陈曦澄和宋言默正在翻看老照片，笑声不断。

"记得那次文艺汇演吗？"刘耀文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沈黎紧张得忘词，我即兴发挥救场..."

"记得你数学竞赛输给我？"宋言默难得地加入回忆。

"嘿！那是我让你的！"

陈曦澄和沈黎相视一笑，举起酒杯。二十多年的风雨同舟，从青涩少年到为人父母，从懵懂无知到事业有成，唯一不变的是这份珍贵的友情。

新年前夜，六个人一起站在阳台上看烟花。当零点钟声响起时，阳阳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小星惊讶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出。

"刘小星，"阳阳的声音坚定而温柔，"我们从穿尿布就认识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初恋，我想共度余生的人。你愿意...?"

"我愿意！"小星没等他说完就扑了上去，两人在烟花下拥吻。

沈黎靠在刘耀文怀里，泪眼朦胧；陈曦澄紧紧握着宋言默的手，嘴角上扬；而两位父亲——曾经的高中死党，如今的对亲家——默契地碰了碰拳头，眼中满是骄傲与祝福。

烟花继续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每一张幸福的脸庞。青春的故事或许已经翻页，但人生的篇章仍在继续，而且，越来越精彩。

空巢不空心